君九惜扭头对着卫家主，眼眸弯作月牙，“放心哦，卫家主，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对君家不利的人的。”

       卫家主浑身寒毛倒竖，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贤侄说笑了。”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清晰地明白，君九惜是个疯子，一个十分不好惹的、甚至有可能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君衍宛如一个破布娃娃被君九惜拎着，两人从君九惜来时破开的大洞中离开。

       离开时，君衍的身体还卡了一下。君九惜还不在意地扯了两下，一下子没扯动，她眼神一狠，一个猛的用力！

       “吧嗒。”是琉璃瓦片落下的声音。

       没差点把君衍的腰给扯断。

       喷出一口老血的君衍：“……！”

       下方的卫家主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

       即便是拎着个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君九惜的速度，很快就回到君家，君九惜动作粗鲁地把君衍丢到房间中央，自己找个把椅子往上面一躺，“所以爷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里只有她、君老爷子以及大长老。虽然说是什么大事都要召集长老商量，其实君家的其他长老们其实并不怎么管事，都是大长老在辅佐家主处理事情。

       再怎么说君衍都是君老爷子的长子。大长老看向君永，打算听听他的意见。

       君老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大长老的视线，看着君衍，一时失神。半响，君老爷子叹气道：“按照家规处置吧。”

       君家家规规定，背叛家族者，废除修为，断其经脉，毁其五感，押入地牢，终身监禁。

       这几乎是让叛徒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保证其不会再一次背叛家族的机会，并且会有人护着其生命，保证是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老爷子虽然护短，但并非失了智之人。

       一直情绪都还算稳定的君衍自然是清楚这条家规的可怕，突然躁动起来，只是他现在不仅身体动不了，连说话发音都是极为困难。

       他双眼充满血丝，恐惧和愤怒混杂在一起，就连君老爷子这个粗神经都看得心惊。君老爷子看向懒散坐在椅子上的君九惜，欲言又止。

       君九惜：“爷爷是想要我解开对他的禁锢？”

       君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嘿嘿道：“还不是你这小丫头手段了得，连爷爷都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君九惜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对方的手打开。

       打了个响指，“好了。”

       君衍应声全身瘫软倒在地上，重重喘了口气。

       之前那看似随意的一眼，其实是某种来自强者的心里暗示，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只是君衍本就心志不坚，从头到尾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自然没可能摆脱。

       以为自己身上的禁制被松开，随之而来的滔天的怒火再次点燃了君衍仅剩少许的理智，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对着君九惜。

       而是面对君老爷子破口大骂：“君永，你就是个伪君子！你凭什么对我用你们君家的家法，你不要忘了，我才不是君家的人，你们君家欠了我一条命！你不可以动我！不然你对得起我被你们害死的爹娘吗？！”

       君九惜瞳孔地震。

       大长老同款震惊。

       大堂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君老爷子面露错愕，随即变得十分难看，阴沉道：“你想起来了？还是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君衍一阵冷嘲热讽：“怎么？你心虚了？你当年可是说过，你要把我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在心里把我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吗？以前是我太愚蠢，以为你只是偏心君熠和君祁。知道真相后，我才明白，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自然不会在乎我！还有劳什子家主，不过是你那两个儿子都不要的东西，才施舍一样给了我！你个老东西可真是虚伪！”

       君衍目光阴狠，带着浓浓的不甘，“老子明明是君家的恩人！但是你们呢？”他手指着君老爷子，又哭又笑，状似癫狂，“我爹娘因你们君家而死，我救了君祁，你说要把我当亲儿子一样。但实际上呢？你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的亲儿子！我不过是你们君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君九惜被他难听的哭声吵得头疼。

       她并不是原身，对于上一辈的恩怨并不感兴趣。

       手抬起，作势就要把人给敲晕过去。省的叽叽喳喳着实烦人。

       看出她的想法，君老爷子只觉得好笑，同时感慨不愧是祁儿的女儿，连想法都和她父亲如出一辙。不过他还是抬手阻止了君九惜的动作。

       君九惜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君老爷子收起对君九惜的温和，严肃地看着君衍：“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那是君家的失误……”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君衍就开始像是抓住了什么他的把柄一样尖叫，“你承认了！！你承认……”

       君九惜打了个响指，君衍瞬间噤声。

       君老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底不可遏制地浮现了一丝悲伤，“那场仗打输确实有君家的责任，但是自我收养你以来，君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待你不薄，甚至我允许你作为外人继任家主之位……”

       “够了！”君衍粗暴地打断他，他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眼底盛满怒火：“家主之位？你还敢我提家主之位？！”

       君衍冷笑不止：“家主，说的好听是一家之主，其实不过是个顶着家主之名的管家、傀儡罢了！什么大事都是君不臣这老东西在做，什么大事都是长老们在处理！”

       君不臣，也就是君家的大长老。

       “而我呢？我只能管一些杂事罢了，不过是你们君家人手上一个听话的棋子罢了！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我很可笑、很愚蠢？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可偏偏还要给自己戴上伪善的面具，我呸！”

       等他说完，君老爷子和大长老的脸色都是黑如锅底，任他们如何想也不会想到，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来心中一直是如此怨恨着他们的。

       一时间神情怔愣，竟不知道是伤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另一旁的少女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也就是有一副好皮囊撑着，如此的不雅动作看上去倒也还算养眼的。

       君九惜吊儿郎当道：“既然你心底已经有盖棺定论了，又何必说出来徒劳地惹人嫌呢？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再说了，我爷爷不偏着亲儿子，难道还真偏这着你这个害了恩人亲儿子的外人？”

       她歪了歪头，笑容如鬼魅，“瞧，这不果然就养出了一条白眼狼出来？”

       君衍敢怼君老爷子，但是对君九惜却是有着心理阴影，不敢轻易开口。

       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口血喷出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