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她稍微熟悉一点人都清楚。

       那纯属于她最初过于叛逆不听指导，胡乱修炼，在进阶时出了岔子，一不小心让容貌一直停在那个时候。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我行我素。

       君九惜此刻很清醒，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任由‘自己’做出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动作。

       白臻并非是北墟皇室子弟，而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然后由乞丐抚养长大的难民。

       君九惜收养白臻，也不是出于善心。

       而是当时小小的家伙，为了给老乞丐报仇展现出来的勇气和心计，让她看到了培养的价值。

       之后，一如真实发生的那样。

       “白夙”用了大量的资源培养白臻，想要将他培养为继承人，又或者是她继承人的磨刀石，这一点，君九惜现在也说不清。

       再后来，妖魔入攻北墟，她把后方托付给他，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

       白臻的野心越来越大，逐渐不满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与外族勾结，试图登上那个人族至尊的位置。

       临死的那一刻，君九惜以为她会就此魂飞魄散。

       呆呆的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分不清自己现在倒底是白夙还是君九惜。

       “你恨他吗？”

       虚无缥缈的声音雌雄莫辨，带着丝丝蛊惑的味道。

       君九惜仰起头，经过修饰俊美面容如刀刻斧凿一般，有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锋锐冷峻，狭长的凤眼极黑，好似两个无底漩涡，稍不留神，就会被吸了进去，然后粉身碎骨。

       这一次，她不再掩饰，眸底的森冷和傲慢尖锐的欲要冲破那层薄薄的保护层。

       来到鲜活脆弱的人间，肆意掠夺和杀戮。

       那道声音抖了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蛊惑。

       “如果不是他，凭借你的本事，不久就能证得大道飞升成圣。”

       “甚至成为一界尊神，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你本年轻，万年难得绝世天才，你有无限的可能……”

       一丝游蛇般的黑气贴着地面飞快而来，静悄悄地靠近一直没有动作的白衣少年。

       然后一只脚落下，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踩。

       “啊——”

       尖锐的声音使得这片空间都颤上一颤。

       君九惜眼珠子缓缓转动，格外可怖。

       伸出手，往空中某个方向随意一抓。

       又是一声惨叫。

       几缕浓黑的雾气被她抓在五指间，像有生命般拼命扭动想要逃窜。

       君九惜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愤怒和怨恨。

       “怨灵？”

       她能说不愧是存在了万年的坟吗？怨气这么重，现在都成精了。

       君九惜也很惊讶。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死物成精。

       万年对于人来说，或许很长，但是对于此类邪物来说，还不足它形成完整的意识。

       也就是说，现在的怨灵看似好像都能说话来蛊惑君九惜，其实不过是它吞噬的本能。

       找到活物的弱点，然后食其神魂。

       怨灵还在君九惜手中奋力挣扎着，她一用力，怨灵就在她手中溢散。

       但这空间里，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半空中，浮现各种画面。

       云雾缭绕的北墟帝宫……

       浴血厮杀的妖魔战场……

       车数马龙的现代世界……

       像无声的电影，都是君九惜记忆中的画面。

       她嗤笑，“利用一个人心里最深刻的记忆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老子十岁的时候，就不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白衣少年眉眼恣意，颇为不屑的说道。

       铁石心肠的君九惜也不在意这怨灵是不是想要借此来摧毁她的神智。

       她知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为之疯狂。

       银色的光在她手中聚拢，汇聚成一把锋利亮眼的长剑。

       剑气缭绕，如翻海蛟龙，携裹着狂暴的雷霆万钧之势。

       “给我破！”

       银剑划过长空，像一轮刺眼的弯月，要把这天地都劈开，所过之处，划开细小的黑色缝隙，泄出属于虚空的气息。

       “刺啦——！”

       *

       高耸入云的不知名的山上，参天的古树之下。

       红色枫叶飘落，悠然从男子肩头滑落。

       帝昀一手搭在树上，骨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白玉般的脸颊下滑。

       素来沉稳淡然的桃花眼红得滴血。

       不知从什么时候，刚开始只是眼睛酸涩，随后是心口绞痛，再后来……

       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想抓住什么，挽留什么。

       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留不住。

       帝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是什么呢？

       是什么成为他的心魔，一直折磨着他至今。

       说来可笑，一个心魔发作了好多次的人，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就在帝昀想要把自己弄晕过去，逃出心魔时，震天响的刺啦声入耳。

       抬起头，看见头顶的天空被撕裂出一条口子。

       口子里走出一道修长的雪白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怨灵死了的原因，它使下的手段也因此变得不稳定。

       帝昀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两分。

       天空本就昏暗的日光更加黯淡，周围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跟随着褪色，目光所至，只余下一片黑白。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

       风静了，世界是灰暗的，唯有她……

       带着光亮，撕裂长空而来。

       突然的，帝昀就有点心跳加速。

       那种陌生而诡异的情绪再度充斥着他的心房，攫取他所有的冷静与理智。

       上头的少年白袍飒飒，长发飞扬。

       她咧开嘴笑，声音欢快洒脱。

       “嗨，蠢货。”

       “……”

       帝昀怔愣的表情差点裂开了。

       心底酝酿的莫名情绪随之散去。

       又恢复成了那副高不可攀的谪仙模样，看着就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君九惜忙改口。

       “抱歉，嘴瓢，说错了。”

       她歪着头，笑容戏谑：“应该是……尊神大人啊。”

       ‘咦……是战神大人啊。’

       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女孩声音。

       娇俏活泼，又软又甜。

       男人神情恍惚了一瞬，脑袋猛的刺痛，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

       君九惜：？？？

       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足下踩着银线，在空中几点几落，衣袂飘起又落下，转眼间到了帝昀身前。

       而在她脚下触碰到地面那一刻，周围的景象镜花水月般消融散去，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和之前的大殿一样的设计，红色的石壁如同火焰一般灼热，不一样的是，周围流淌着滚烫的岩浆。

       热气腾腾，没一会儿，君九惜额头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想，她的头顶可能在冒烟。

       君九惜：惊恐.jpg

       想起曾经帝昀出手，那满天飞的寒冷霜花。

       她试探着伸出双手往他身前靠去，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已很是清凉。

       君九惜眼睛一亮。

       一把将帝昀从地上扯起来，动作粗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由于身高差问题，她只好扒拉着他的手臂和腰身不让他摔倒。

       身形晃了晃，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大力气把旁边的大块头扶得稳稳当当的。

       这可是她的移动空调啊，可不能摔坏了。

       君九惜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