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月皱了眉，迅速收了脸上的玩味儿，冷眼看着门口。

       寒枫则是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站远了些，试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还是不能让她闲下来，这一闲下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招架不住。

       那声音的主人也很快地进来了。

       寒枫抬眸看了一眼，是个生面孔。

       “殿下，宫里有消息传来，七郎君让属下过来禀告。”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气喘，显然是累的够呛。

       宫里的消息?还能是什么消息，不过就是几个妃子的明争暗斗罢了。

       她阖着眼，声音有些慵懒倦怠：“说。”

       “宫里那位落水的娘娘是德妃，说是出来散心，却没想到被冷风吹的昏昏涨涨，乍一闻见腊梅香气，就想去看。哪曾想那湖竟横在面前，一时不慎便跌了进去。”

       慕惜月挑了挑眉，这么撇脚的理由，亏她们想得出来。也就能糊弄些涉世未深的小辈们，那些个老辣的官员哪能猜不出背后的猫腻。

       “惠妃娘娘又是与各家夫人小姐道歉，又是忙着主持宴席大局。那位倒是轻快，抱着德妃就走了。”那传报的人说着说着就顿住了，那张脸也皱成了一团。

       慕惜月懒洋洋地抬眸，“这是你以为的?”

       “不，这是宫里人的口述。”那人听了慕惜月平静到令人心慌的反问，当即跪了下来。

       “退下罢。”她摆了摆手。

       传报的人如释重负，赶忙起身离开了。

       慕惜月望向了皇城的方向。这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几朝几代都不曾停息过。

       似乎以前有人说过，他若是登上了帝位，定要肃清后宫，说自己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话说的可真好听，当初那位姑娘也听信了他的话。可现在看来，他的后宫可不算安宁。

       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挥去那些不相干的杂念。她将精力重新放到了这件事情上边。

       惠妃倒是精明，刻意让人说这些话搅人视听。可她难不成真把别人都当傻的?这样错漏百出的话，若不是顾及她的身份，恐怕没几个人会“信”。

       只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出事的那个人还是他曾经心尖尖上的人，她可不信他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怕是已经在思考着怎么揪出幕后黑手了。又或者是已经知道了黑手是谁，正在权衡着要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与那黑手翻脸。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慕惜月忍不住眉眼弯弯，眉梢上都有了喜意。

       算算时间，宫里的赏赐应该是要来了，毕竟她可是救下了德妃娘娘呢。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大约是一刻钟之后，宫里的人就带着好几担子的赏赐过来了。

       她自然是笑意盎然地收下了那些物件。一次落水换得这些东西，倒也不算亏。至少，青楼那一遭的本，回了。

       等打开了那几个箱子，慕惜月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德妃的重要性。

       那一箱又一箱的，是满满的黄金和珠宝。若是折算成白银，那定然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慕熙泽居然这么大方了?

       她拿起了一块红宝石，这石头的形状好看的很，抛起来也顺手得很。

       她留下了手中的一块红宝石，剩下的全让下人们送去仓库封起来。改日叫云雀回来讲这些东西运到阙城。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却没想到晚些地时候，她瞧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错，就是慕熙泽，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此时只是穿着形制朴素的衣裳，态度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甚至进来之前，还特意让人传报一番。

       “陛下怎的想着来了我这一处陋室?”她明明是笑着的，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丝寒气。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刀子，“臣可不记得，臣与陛下的关系竟好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是在讽刺他私下过来。

       慕熙泽没有生气，他依旧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慕惜月嘲讽了几句之后，对着这张没有丝毫波动的脸，也没了继续讽刺的兴趣了。

       她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手上的红宝石，语气也是懒散的：“陛下这一次，是想来做什么的?”

       慕熙泽目光晦暗不明，好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着：“彻查。”

       “彻查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笑了。

       慕熙泽脸上带了薄怒，他知道她在明知故问，可他没有办法，他的委托，现下只有她能出手相助。

       “德妃一事。”他敛下了眼，德妃脆弱的模样历历在目，他的心头是一顿一顿的痛，是他没有护好她。

       她却像是不知情一样，还故作讶异地询问：“德妃娘娘不就是失足落了水吗？听惠妃娘娘说，已无大碍了。”

       她这一番动作可太假了，刺得慕熙泽胸口发闷。

       “慕!惜!月!”他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她依旧是笑嘻嘻的。

       慕熙泽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他，他要忍住，绝不能惹恼了她，要不然她是真的会撂担子不干的。

       “我需要你。”慕熙泽将语气放缓，“阿月，你还记得……”

       “住口。”她冷下了脸，这一室陷入了一片沉寂，空气仿佛都要凝滞了。

       她忽的笑了起来，可这气氛却没有半点缓和。甚至更加沉重了。

       她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朱唇轻开，“你现在需要我了，所以想让我帮你。那么，我需要你的时候呢？”

       他沉默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往事一遍一遍的在眼前重演。那时他确实自私，可他若是不自私，这大楚的江山……面对慕惜月灼灼的目光，他发现他无法说服自己了。

       “想我帮你，当然可以。”她忽的轻快的笑了。

       要不是知道她的性子，他还真要信了她的“好心”。在说完前面一番话引起他的愧疚后，再来谈这事，她定然是不安好心的。

       “说吧，什么条件。”慕熙泽闭上了眼，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样的报酬比较合适。

       慕惜月满意地笑了，她指尖轻轻地扣着桌面，做出了沉思状。

       要什么条件好呢?

       她忽的眼前一亮。

       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