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说得可怜见的，还垂下眼泪来。

       一旁看热闹的有不久前才得封赏的尉宁侯夫人，他们家素日和苏家交好，又吃过燕王府的哑巴亏，今见苏夫人说得恳切，忍不住要公报私仇地膈应两句。

       尉宁侯夫人说：“死者已登仙界，生者又何必要为难活着的人。郡主娘娘生前最是良善之人，往日里丫鬟弄碎了物件儿都舍不得责罚。何况苏莹莹本是个疯丫头，想来郡主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女儿杀了我的女儿，不该偿命？”燕王妃怒目看去。

       尉宁侯夫人故作慷慨激昂，上去拉着她的手说：“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那毕竟是个疯子……”

       燕王妃一把甩开她的手，推得她险些没站稳，骂道：“你没有女儿，可你也有儿子，若你的儿子有朝一日遭人所害，我就不信你不报仇！”

       “你……你真是蛮不讲理！”尉宁侯夫人往后退了几步，不屑的说，“又不是我杀了人，你冲我发这么大火干嘛？”

       众人也都来劝燕王妃，说什么侯夫人也是好意之类的话。

       卫清沫再忍不住不开口了，她上前道：“侯夫人说的没错！不是侯夫人杀了人，更不是侯夫人的女儿杀了人，也不是侯夫人的女儿被人所杀。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制止王妃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

       尉宁侯夫人抬头斜眼看去，见是她。此时她还不知卫清沫的厉害，只是冷笑说：“这又和郡主什么干系？……姜大人也来了？如果我没记错，此事是该由赵大人所属的京都府做主。郡主适才所说，这事与我无关，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寻我的不是？”

       “这事是与我无关，可是我明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夫人没体会过王妃娘娘丧女之痛，又有什么资格劝她原谅苏家小姐？”卫清沫爽利地把她的话噎了回去，转头和赵大人道，“大人平日就是在街上问案的吗？”

       赵大人忙道：“是下官失职，下官立刻把他们带回去。”

       卫清沫满意的颔首，复和姜深琛站到了一边。

       一群人见状，也都散去。

       再说那苏夫人，临被带走前，突然走到卫清沫面前，咬牙低声说：“你给我等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赵大人就把人带走了。

       姜深琛双手握拳，想追上去狠狠地收拾她一顿。

       卫清沫摆摆手，说：“罢了。”

       事情了罢，姜深琛扶着她上轿，自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但只要他在身边，卫清沫总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

       落脚在清阁，二人刚进门时，正好碰见文司刑欲走。

       “大人要回宫去了吗？”卫清沫问。

       文司刑见他们二人回来，面上堆着笑，一改往日的严肃。她笑说：“刚才去辞行，却听说郡主和大人都出去了。还好是赶上，若是不辞而别，下官可就失礼了……是要回宫了，公主的案子审清了，萍儿一家也抓回来押进了刑部，下官再叨扰下去，没得讨人嫌。何况宫里也离不开人，娘娘今天打发人来说，要我回去接着审蕙太嫔那事。”

       “再待些日子又何妨，什么嫌不嫌的？”卫清沫莞尔一笑，知她公务在身，不好强留。转而又说，“等宫里的案子审完了，还请大人来府内吃茶一叙。”

       文司刑面有讶色，问说：“郡主不觉得下官讨厌？”卫清沫还没回答，她是自顾自一笑，又自言自语道：“往日在宫里，因下官行事严厉，爱用酷刑，倒是惹得不少同僚说三道四。讨厌我的在多数，排挤我的也不在少数。郡主既不嫌弃我，还邀我吃茶，那下官便却之不恭了。等宫里的案子了完，一定登门拜访。”说完，她复又施了个礼，卫清沫在她脸上少有的看见了和善。

       “那我便等着大人来吃茶了。”卫清沫一笑。将文司刑风风光光地送出了清阁大门，复回到厅上。

       姜深琛这个不大说话的，却先口渴吃起了茶来。

       卫清沫看他时，他正目不转睛，笑意深刻地看着她。

       见状，她过去，眯眼一笑说：“没出息的劲儿，这眼睛长我身上了？”

       “来，过来坐。”姜深琛给她挪了个地儿，放下了茶盏，搂着她问，“头里听师爷说你并不喜欢文司刑审案的法子，怎么今日和她这么亲近？是逢场作戏还是突然转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