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丹嬷嬷的话，给了太子当头一棒。同时，他也一头雾水：“嬷嬷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殿下，这件事是娘娘要我瞒着您的，娘娘她知道您喜欢玉穗姑娘，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对玉穗的那片情谊，娘娘都是看在眼底的。可玉穗她，不是什么好姑娘。她早和一南金男子有了肌肤之亲，私相授受，还私定终身。”丹嬷嬷摇着头说。

       “不，我不信。”太子立刻说，“要玉穗真是这样的话，当日母亲又为什么要让她做我的太子妃？”

       “当初，要让玉穗做你的太子妃，并不是你母亲的主意。”皇帝忽然开口，“是朕，是朕知道你喜欢玉穗已久，才想成全你们这桩婚事，可朕失察了，南金国民风豁达，玉穗早和人有了约定，你母亲知道以后，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才和朕商议，一起编了一个谎言来骗你，结果，这个谎言最终却是害了朕自己啊……”

       “不，不会的。若玉穗朕和别人有了婚约，又怎么会自尽？母亲又怎么会自责而死！”

       丹嬷嬷声泪俱下的道：“殿下啊，玉穗不是自尽的。是被她相好的南金男子给杀害的呀……娘娘在知道这事以后，想给玉穗姑娘报仇，可却始终没有抓到那南金男人。而且，娘娘在这之前，早已出现了咯血的症状，她是病死的呀……”

       这些与他记忆和认知并不符合的消息，涌入他的脑中，带给他无限的痛苦。叶煜发了疯般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丹嬷嬷拉住他的手制止着，太子声音沙哑哭着问：“嬷嬷，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殿下，老身伏侍了娘娘快二十年，又给您做了奶娘，老身是不可能会骗你的！”丹嬷嬷心疼的抱紧了他，“要不是三皇子带着陛下的血诏来见老身，老身还不知道您做了这样的事，要是我一直留在宫中，陪着您长大，您也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来，老身已经无颜再面对娘娘了！”

       丹嬷嬷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老身只有以死谢罪了——”

       说着，她骤然起身，要往桌子最锋利的地方撞过去。

       还好一群侍卫上前，紧紧地拉住了她。

       太子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要为他死的丹嬷嬷，和被自己害成这样的父亲，心里的良知也渐渐地觉醒过来。

       “不，嬷嬷……该死的不是你，是我。”

       皇帝于心不忍，他看向太子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了？”

       “儿臣做了这样天理不容的事，父皇还不杀了儿臣吗？”他像是在问皇帝，又像是在问死去的母亲。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刻整个寑殿鸦雀无声，只能挺见老皇帝的重重叹息声。

       “可你到底是朕的儿子呀……”

       叶煜的眼泪像是失了控，泫然而下。他的嘴唇，他的身子，他的睫毛都在不断的颤抖着，那两个字小而有力：“父皇。”

       “煜儿……”

       皇帝也再忍不住，跟着落下泪了。

       叶煜跪走到他跟前，伏在床头，父子相拥而哭。

       就连应公公，也忍不住垂下泪来。他道自己只是一个阉人，没有子嗣，可到底明白这父子间的情分，这么多凝结的冰霜，终究是被骨子里流淌着的热血融化。亲生父子就是亲生父子，这种紧密的联系，是无论如何都割断不了的。

       突然，老皇帝咳嗽的声音愈发的大。

       “你们都出去。”老皇帝神情严肃起来，厉声说道。

       众人不敢进也不敢退，又听老皇帝重重的拍着床沿：“出去！”

       在一干人退下以后，他伏在床沿，一口恶血吐在了地上。

       “父皇，父皇……”叶煜连声叫着。

       那血是黑的，是中了毒。

       是了，他对他的父皇下了毒。

       叶煜疯狂的在怀里摸索着：“解药，解药……”

       老皇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煜儿，别找了。”

       “已经晚了。”老皇帝摇着头，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视物也逐渐模糊起来，“朕这身子早就不行了，你答应父皇，这件事不许对别人说起。”

       “不，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责罚儿臣吧。”

       不管叶煜说什么，老皇帝只重复着这一句话：“答应爹，好不好。”

       “好……”

       “让他们进来吧。”老皇帝这才如释重负。

       叶煜赶紧去叫人进来，众人再回来时，见到地上那血，唬得一惊。

       “太医，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