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深琛嘴里说着严肃的话，看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温柔。他并不是要责备她，只是希望这小傻子别再因为“一时兴起”而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他想严肃一些，总能叫她安分一点。可真当她用可怜巴巴的目光，对其展开攻势之事，他的心一下又软了。

       “……”姜深琛败北，他已不知该怎么教育她了，无奈叹口气道，“先吃东西吧。”

       “好！”

       卫清沫应得倒干脆，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银杏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一列人先在桌上摆上银盘，又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卤鸭酱鸡腊肉……这些都没有。只有一碟儿小菜，一碗清粥。以及，一盘凉拌黄瓜。

       卫清沫寻思，这点子菜，你还这老些人给送，左右手各一盘不就得了？没办法，这就是规矩！琐碎死人的规矩！谁让她家狗子，哦不，她家男人现在是京官儿了。

       她起身下了床，在银盆里净了手，又接过茶水来漱了口，坐在桌前正准备开动。忽然她感到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卫清沫四处闻了闻，像一只觅食的小奶猫，指着银杏道：“你们吃的什么？！”

       “午膳我们吃的溜肥肠，还有红烧鲍鱼，嗯……还有个炝炒小蔬。”银杏摸着下巴说。

       天理何在啊！

       卫清沫震怒，可怜巴巴的拍着桌子：“为什么你们吃得这么好！还有没有天理啊！我才是主子！我才是夫人！”

       “姑娘，这可不怪我们，是姑爷的主意。”银杏朝着姜深琛挤了挤眼，“姑爷说了，姑娘昨夜宿醉，不已吃大鱼大肉，只能喝点粥。”

       “姜深琛！”卫清沫拍桌子站起，想她堂堂的侍郎夫人！卫家的嫡出二小姐！竟然只配吃这些个东西！她要捍卫她干饭人的尊严！

       “啊？”

       “给点儿肉吃行不……”

       她眨巴着眼睛，用最蛮横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银杏见她这样委屈，也不忍逗她了，上来把勺子塞到她手上说：“姑娘也不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这都过了晌午了，您饿了快十个时辰了，先吃点儿，姑爷早起还说了，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卫清沫两眼放光。

       姜深琛抱歉的看向她：“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怎么？”

       “早起上朝时，出了点事。岳父大人要我晚上过去，和他商议事情。”姜深琛道。

       “出了什么事？”卫清沫紧张起来，连卫广生都要他过去谈话了，想来事情不小吧。

       “是关于娘娘的事，你一边吃，我一边同你说。”

       “好。”

       原来是今日上早朝之时，因昨日皇帝说要册立明贵妃为皇后，这事儿惹得许多官员不满，尤其是叶文一党的人，当朝便闹开来，惹得皇帝不快。

       姜深琛还说：“甚至还有言官，把先帝的康妃拿出来说事儿。”

       “先帝爷的康妃？”

       “先帝在位之时，将当今陛下爷册立为太子，马太后执意要立内侄女康妃为皇后，先帝却说，陛下已有生母，若再立康妃为皇后，他日不免就有两宫太后争夺政权之争，且康妃也又一幼子，到时候兄弟阋墙，骨肉残杀未可难免，所以最终是册立了陛下爷的母亲为皇后。”姜深琛讲述着那段历史。

       现在朝中言官，皆拿这一段过往做文章，说当时太后还在时，先帝都能设想到这一段，如今太子的生母皇后早已西去，将来若明贵妃野心勃勃，必然是祸国殃民，说得激愤无比。

       卫清沫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怒道：“这些个文官就该杀！”

       “陛下气得够呛，只是我朝向来没有杀言官的先例。”

       也是，卫清沫记得自己学过历史，史上除了那些个暴虐成性，焚书坑儒的皇帝，倒真少有杀言官的，而且人家还把他爹都搬出来镇压了，要杀他们，岂不是落得一个违背祖宗思想的名声，身为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