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又拿出自家备来待客的糕点，其实就是几块桂花糕，在村子里用这来接待客人，已是体面的了。张奶奶和善一笑：“柳老头性子怪，平时说什么都和气，可唯独提到他死去的妹妹，那就是要吃人。”

       说完，又是一叹，张奶奶回忆说：“其实也不能怪他，他那妹子也是个可怜之人。”

       “可怜之人，这话怎么说？”姜深琛疑惑的问，看来真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怎么？你们不知道啊？”张奶奶和张大爷互看一眼，皆露出诧异的样子，说：“我以为你们和他家很熟呢。”

       卫清沫笃定，他们一定知道什么，追问道：“我家官人的奶奶，和柳然曾是闺中密友。所以我们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

       张大爷好奇地看向姜深琛，又仔细的端倪了许久，忍不住问：“你奶奶是不是姓林？”

       “您……您怎么知道？”姜深琛惊讶看着他们，“难道你们见过？”

       得到张大爷肯定的回答，张大爷笑说：“是见过的。我记得，是叫林秀雪吧。你奶奶年轻时，长得又俊，又有气场——那时我们还说呢，柳家并不富裕，竟深藏不露，结识了你奶奶这样的大家闺秀。”

       “那您知不知道柳然后来嫁给谁了？”姜深琛试探问道。

       “我们只知道，她嫁去了一户大家，却不知嫁给了谁，后来听说柳然死了，村里人都说，一定是那件事东窗事发，被人知道后，柳然就被处死了。”张大爷如实的说着，“你们大概不知那件事是指什么吧？”

       “还请您赐教。”

       “柳然是个好姑娘，从来对人温和，还会针线活。那时候村里的汉子，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可是后来，柳然孤身一人回了家，还……有了身孕。”张大爷回忆着，那天柳然回到家，吃饭时作呕不止，她娘很担心他身体，就让村里的大夫来瞧，没想到是有孕了。

       这丑事摆在面前，村里也传遍了。柳然被她爹打了一顿，半条命没有了，也不肯说出那男人是谁。张大爷还说：“我还去劝过她，说出来就没事了。她不肯说，结果后来半夜，有个男人冲到柳家要杀了她，柳然母亲浑身是血跑到我们这边求救，我们赶过去时，那人已经跑了，只留下了一个匕首，是一把短匕吧，上面还雕刻了精致的祥云纹路。而且，那匕首现在还在柳家。”

       “我记得，柳然说，来杀她的男人，就是害她怀孕的那人，是吧？”张奶奶看向卫清沫，发现她并没动那糕点，“你们吃呀，可是我们这糕点粗陋，不好吃？”

       “不，不是。我只是听得太入神了。”卫清沫忙说，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嚼了一口还很香，“也就是说，那个害她怀孕的男人，是来杀人灭口的？等等……您是说，在柳然嫁人以前就有了身孕？”

       “是，可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张爷爷点头。张奶奶也说：“这不是她的错。”

       脑中一道光闪过，卫清沫瞳孔放大，手中动作顺势停下。她着急看着姜深琛：“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姜深琛还如在云里雾里。卫清沫急道：“那书信啊，救两条人命！”

       “原来如此！”姜深琛也懂了，他看着张奶奶和张爷爷，“那这件事，柳爷爷知道吗？”

       “其实，这件事瞒了他很久。”张奶奶抱歉的看着他，“柳然出事那段时间，柳岩出去读书赶考了，是等人家提了亲，他才回来的。他以为是柳然要嫁的男人，害她有了身孕，才娶的她……我们一起撒了一个慌，瞒了过去。”

       卫清沫触动很深，这个村子里的人真是纯良。竟会一起撒一个谎，来保护无辜的人。她又问：“那这么多年，都没人说漏嘴吗？”

       张爷爷摇头说：“知道这事的人已经不多了，有的年轻时就出了村子，去了城里，有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不起。”卫清沫抱歉道，“勾起了您不好的回忆……那您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柳家。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