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一丝无奈闪过，虽说他也极有兴趣见一见这贼，但归根结底有大宁律在，他犯了死罪，那谁也救不了他。

       一番庭审下来，小九的真名原叫“慕九”，在庭上他对犯下的这些案子招认不否，非常干脆果断。可有一事，叫姜深琛也不免动容。当问及那日宋睿的知府衙门被偷时，小九的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最后还是一道认了下来。

       直至下了堂，他都迟迟意难平。姜深琛有意对她诉说心事：“他这样说，我总觉着欠了他人情一样。师爷这招太损了点，引蛇出洞还叫本官做了这下三滥的事。”

       卫清沫半坐在床上，一边喝着安胎药，一边开怀笑着：“师爷不是一般，偷坟掘墓的事儿都能干，这算得了什么。”

       “快别说了，我有些反胃。”姜深琛浑身膈应。

       偏雪蕊在旁边乐得说：“夫人都还没吐呢，大人便要先吐了。”

       雪蕊感受到姜深琛狠狠剜他的眼神，故作不在意的走开了。后来卫清沫问起，那慕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姜深琛一边回想一边说：“模样倒是清秀俊朗，眉眼之处倒有几分像二皇子。奇怪的是，问他家住何处，以何为生，他却不说，只说这罪他认了，不过时候定罪可得要陛下说了才算。”

       “倒是个奇人。”卫清沫应着，想着他口中形容的慕九的模样，有几分像叶文，那还真有些讨厌……她想得认真，忽的不知怎样一个疑惑的念头升起，她问，“欸？这慕九怎么这么确信陛下会御审此案？”

       “御审之事早就定了，但慕九说，若是不御审此案，那即便他死了，这八宝琉璃瓶的下落，我们也休想知道。”姜深琛如实把话说与她听，还道，“若是陛下在意这琉璃瓶，必然投鼠忌器。若是不在意，这样狂妄的一个贼人，便是赌气也会瞧上一瞧吧，我想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卫清沫听后觉得有理，后又追问着姜深琛，可有把许景玄的事给说出来。这事儿他原本是想着的，只是今日许老将军在，他恐节外生枝，既然慕九发了狠，无论如何都想去御前走一趟，那他不如顺水推舟，到了金銮殿上，再把此事摊开说白了，也免得那许家人暗中捣鬼。

       “是了。”卫清沫点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俗话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就跟我似的。”

       “这话是谁说的？有这句俗话吗？”姜深琛悠悠呢喃道，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眼神极心疼怜爱，絮絮叨叨说，“刚才我已写了书信，给我婶婶。要她过来照看你的胎，想来她不会拒绝。明儿一早我同着他们一块儿进京，你便在衙门里好生安胎。若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吩咐下人便是。衙门里的事我和师爷交代好了，不必你多悬心，只要你好好儿的，我便能安心。”

       银杏在旁边点头，笑道：“放心吧，姑爷。我们几个一定照顾好姑娘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卫清沫眸子里泛着晶莹泪光，鼻尖微微泛酸。大抵是被他的细致给折服了吧……又不想表现地太过柔弱，她转念岔开话问：“向连大人跟着去吗？”

       “许大人的意思不叫他去，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也的确没帮上什么忙，不叫他去也是应该的，还少了一个抢功的人。

       夜里姜深琛又陪伴了她一宿，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捏腰捶腿。几次卫清沫催促他去睡，恐怕他明日没精神，偏他不依，殷勤得很。直至辰时让押送慕九入京，他跟着上了轿，才在轿里眯着眸子歇了会。

       也是这日下午，孟琬收拾妥帖从老远的山上下来，还带了一车的东西，什么山参，什么燕窝，山堆海填一般搁在后衙里还放不下。卫清沫素来不是个软弱的人，虽说昨日摔了一跤，可现下已经不打紧了，因此还是忙迎了出去。孟琬见她匆忙赶来，吓得她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过来搀着说：“哎哟，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屋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