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欲言又止，卫清沫是笃定有内情。

       “你说。”她命令道。

       馥香作了个礼道：“姨娘，二姑娘，也别怪奴婢多嘴。其实大夫说了，我们姨娘体内有慢毒，所以才会嗜睡，才会清瘦。可这里面牵扯了一个人，奴婢不敢说。但今日，恳求姑娘，能否给我们姨娘一点银子，叫姨娘调理下身子。”

       等等……卫清沫感觉脑袋有点乱。

       先不说牵扯到什么人吧。

       “我娘没有给你们月例银子吗？怎么请医吃药都没钱了？”卫清沫最关心的是这个。

       卫大太太知道宋姨娘生了个哥儿，可是欢天喜地张罗着要大开宴席，难道她只是做面子？连姨娘病了也不管？不可能吧？

       “你这丫头，都叫你别多嘴了。”宋姨娘怕她多意，忙拉住她手，声音细微道，“沫儿，你别多想，大太太对我是极好的，只是大夫说，我这病要调理起来得慢，也艰难。一月得上百两银子，所以我想，便先养着吧，就不要说话招人嫌了，谁知馥香心疼我，却和你说了。”

       馥香接话道：“二姑娘，我们姨娘时常说，这府里就数您对她最好。奴婢想着，您要是都不管的话，就没人管了。”

       这话还令她有点感动，没想到宋姨娘这么信任她。

       “是了，一月上百两，以你的月例银子是不够。”卫清沫道，“我也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大张旗鼓请医吃药，怕底下人觉得你生了个哥儿你就骄纵起来。但话又说回来，难道你自己的身子就不打紧吗？为了底下人的只言片语，把自己身子拖垮了，值得吗？”

       宋姨娘不语，看起来是循规蹈矩惯了的。

       卫清沫也拿她没办法，握着她冰冷的手道：“好了，你放松些。我这儿还有几百两的银票，你先拿去，回来大夫来了，只从这里支，也别过家里的账钱了。”

       “这怎么使得呢？”宋姨娘不肯收，还训馥香，“这像什么？二姑娘都出了阁，怎么能让她来管我这个姨娘，你也太不懂事了些，去门口跪着。”

       卫清沫忍不住笑道：“你也别太吹毛求疵了，你这丫头不懂事，那我那几个丫头，不是成了野丫头了？头里雪儿还说呢，都叫我宠坏了，还打趣她呢……这钱你拿着，我不缺银子使，之前我爹给了我几家店面铺子，经营得尚且不错，再有清阁虽然我没住几天，里面的人都把府后的铺子看着呢，一月的进账也多。”

       “这……”宋姨娘内心无比纠结，“你说你和我非亲非故的……”

       “这有什么？”卫清沫笑她，“姨娘的儿子是我的亲弟弟，你又是我弟弟的母亲，怎么就非亲非故了。再有，上次我崴了脚，若不是你送来的药，只怕到现在我还瘸着腿呢。”

       这话把宋姨娘逗笑了，也深知她的心意，一时热泪盈眶，感动得一塌糊涂。

       “对了，馥香刚才说，这里面牵扯着一个人，是什么人啊？”卫清沫问，“是下毒的人？”

       “是康姨娘。”馥香说，“康姨娘在我们姨娘刚有孕时，曾送来一碗安胎药，后来姨娘喝的药都是大夫开了现成在我们屋里熬的，除此之外不会有旁人了。”

       宋姨娘没有反驳，她说：“我也是怕把她牵扯出来，会引出许多事端……”

       卫清沫惊了，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同时她也问：“你怎么这么傻？她给你的东西，你也敢喝。”

       “姑娘不知道，当日是她逼着我们姨娘喝的。”馥香说。

       行，这下真相大白了。

       卫清沫冷笑一声，看样子当日她是忌惮宋姨娘腹中孩子，才下此毒手。

       她可真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昨日卫清沫还有点儿恻隐之心在隐隐作祟，今时今日她只有三个字在心中打转——给爷死！

       宋姨娘见她沉默了一会，又说：“沫儿，这事儿你能不能不告诉大太太。”

       “你放心吧。”卫清沫一口应下，这时银杏来，说大太太来叫她。

       她起身，和宋姨娘告别以后。宋姨娘的神色，才落了下来。隔了许久，她和馥香说：“你把这银子先送出去吧，别叫旁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