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深琛才去几天啊——

       他是知府没错，可也没有知府自己个儿站在粮仓门口守着的，那准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得当。这些人原先是施知府的手下，和姜深琛没多大干系啊。

       一想到这儿，皇帝又说了：“既如此，朕便派个巡抚去，好好儿治治这帮人。”

       “这林北县令的奏折，是泌州巡抚大人送来的，父皇可要下令，让泌州的周大人去处理这件事？”太子问说。

       皇帝以为不妥，道：“不好。朕派周爱卿去泌州，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断不能再叫他分心出来管澄州这地界，还是再重新指派人的好。”

       “父皇觉得派谁合适？”

       皇帝目光挪向他，皱眉道：“朕若是派你去呢。”

       “儿臣去？”太子一脸疑惑，随后轻笑：“儿臣去也无事，父皇派儿臣去，那是信得过儿臣。”

       “罢了罢了。”皇帝摆手，“你想多历练一会儿，朕还不许呢。你就留在朝中，替朕盯着前朝这块地儿，朕老了，这皇位早晚是你的，你替朕盯着也是替你自己盯着。”

       叶煜吓得赶紧跪地说：“父皇，您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儿臣如何承受得起啊。儿臣本是想着为您排忧解难，尽一份孝心，您若说儿臣是冲着皇位——那儿臣这太子，不当也罢，儿子只做一个等闲亲王，日日侍奉在父皇身侧就好。”

       皇帝听到这里，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亲自走下去，扶起这宝贝疙瘩儿子。

       他抹泪说道：“朕何尝不知，朕这几个儿子里，就数你最孝顺了。你二弟，最是个没气性儿的！煜儿，你父皇已是年过六十的人了，这日子还有几天，自己掐着手指头算算也就知道了。朕想着，你是朕的长子，又是朕的发妻所生，朕也怕朕有朝一日伸腿儿去了，这朝堂你坐不稳……朕原先想着，你和你二弟兄弟情深，陈贵妃虽然愚笨了些，可她家中并无兄父。她将来若是做了太后，你还能掌控，才免去外戚干政。可这些日子，朕瞧着，她这野心是愈发大了。”

       “父皇，您万岁。您寿与天齐，这些事儿您想得太远了。”叶煜也含了一把泪。

       皇帝长叹气说：“朕不得不想啊——老祖宗把这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是无时无刻不得操心操劳。卫氏是个温柔贤德的人，温华也温柔懂事，朕膝下儿子是少，可朕真私心想着，明贵妃这一胎，还是个公主的好。朕怕选错了人，朕怕将来她若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你的皇位便不稳固……朕怕得太多，太多了。”

       叶煜从未见过皇帝这般，从前杀伐果断的皇帝，上了年纪也难免忧思多虑。

       “您别担心。”叶煜说，“儿子知道，父皇偏疼儿臣。明贵妃娘娘真生了个弟弟，那也无妨，娘娘不是那等人，她照样会疼儿臣的。”

       “你不知道啊……煜儿，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皇帝叹气道，“朕，何尝不知，先太后当年受了多少委屈，朕也受了多少折磨。朕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再遭受一遍朕所经历的事。”

       皇帝落座怅然了许久，他凝神道：“澄州的事，就交给文儿去办吧。”

       “父皇，这……”叶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二弟的侧妃卫氏，和卫家人不睦已久。您让他去查卫家的姑爷，只恐有偏私啊。”

       皇帝凝视了他一眼。

       叶煜道：“是儿臣多嘴。”

       “虎毒不食子，那也得在儿子恭顺孝顺的情况下。”皇帝道，“让他去，朕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儿臣明白了。”叶煜道。

       等叶煜走后，老皇帝坐在案前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提笔写下一封密函，封于黄纸之内。

       长夜漫漫而度，且道悠悠所思。

       姜深琛接到消息后，先是怔了一下，而后赶到卫清沫房中。

       “这么说，她也会来？”

       卫宁雪不乐意了，怒道：“姐，她敢进咱们府里，我一鞭子抽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