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沫原本应承得有些乏味，却不妨刘大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瞬间来了兴致，托腮看着他。

       只听她笑道：“原来是安贵人啊，没想到刘大人还能和宫里的贵人小主儿攀上关系，实在是恕我眼拙。看起来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刘大人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只当是奉承呢。

       他得意洋洋道：“那当然。实不相瞒，下官也全仰仗着贵人娘娘在宫里的照应，才在澄州这么多年稳坐如山。”

       卫清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啧，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恕我听不懂。”

       她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也是个极聪明的。

       这主仆二人，便开始一唱一和。

       只见银杏故作惊讶，说道：“夫人，您连这个都听不明白呀，人刘大人说了，倘或我们老爷不把这事儿给摆平了，他可是有宫里的娘娘罩着，咱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卫清沫随着看向刘大人，笑道：“您是这个意思不是？”

       刘大人不置可否，反笑说：“下官岂敢用这等要挟的话语同夫人说话，只是内侄女儿实在是心疼我这个做长辈的。”

       卫清沫把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些，她不慌不忙，拿起桌上茶盏，先是撇了撇茶叶，小呷了一口，随后不紧不慢放回桌上，才把目光又挪到他身上。

       “刘大人，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卫清沫眼中带着笑意。

       “知道，您是知府夫人。”刘大人顺口答音就说了。

       他之所以不曾把卫清沫往高处去想，是因为头先瞧了姜深琛的模样，认为他不是什么阔绰之人。来至后衙见了这位知府夫人，屋内陈设也很一般——卫清沫不喜欢那些锦屏玉器，只喜欢些花儿啊草啊，所以在她这屋子里，什么古董花瓶儿一应不见，花啊草的倒是很多。

       这些在刘大人眼底看来，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银杏上前，笑道：“大人，我们家夫人，姓卫。”

       刘大人眼皮抬了抬，还未开口，银杏又补了一句：“我们夫人，与宫里的明贵妃娘娘，乃是同姓。”

       这话一出，适才洋洋得意的刘大人，瞬间气焰低了下去。

       他怔愕地抬头，诧异看着卫清沫。

       只见卫清沫笑道：“我也实不相瞒，明贵妃，是家中长姐。大人家的内侄女安氏，我也是有幸见过的，适才我见大人时就觉着，大人倒颇有几分鲁莽，同我先前见过的安贵人，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正说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似性子的人，原来不是同姓，却是连宗。”

       刘大人此时此刻，急得满脸煞红，面部表情极为扭曲。

       见他调整后，连连挤出一个笑来：“原来是夫人您是卫大人的千金，是下官狗眼看人低，下官莽撞了，莽撞了。”

       “呦，岂敢岂敢。”卫清沫答音儿。

       刘大人又一连磕了几个头，央求她。

       她可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和他掰扯，不过觉着好玩儿，感谢长姐，让她有了拼姐的底气！

       可算是体会到当初康姨娘那种“我是皇上的丈母娘”的快落了！

       “你请回吧，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官场上的事，请找我们家老爷，你不必来同我说这些。”

       撂下一句话，卫清沫下了逐客令。刘大人没有走的意思，银杏、棠梨、雪蕊三人倒是机灵，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拿着鸡毛掸子，雪蕊没得拿了，花瓶里扯了支柳条儿，三人齐心协力将他给轰出了大门。

       且说这刘大人走了以后，回到云县去和几位大人相会。

       几人凑上来，询问情况：“怎么样了？刘大人。”

       刘大人满头是汗，他连连拿帕子擦着，啐了一口：“别提了！呸，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怎么？这知府夫人反倒厉害些？”冯大人问。

       刘大人摆头说：“别人家是郎才女貌，这对夫妇，整个一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