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深琛空洞的眼神盯着地上，他眼中有泪光盈盈闪烁。

       良久以后，他叹了一口气：“我很不喜欢这种，世界上只有我不知道我是谁的感觉。”

       卫清沫能理解，她又道：“如果说，你养父不希望你知道呢。”

       “这不可能。”姜深琛一口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养父告诉我，我父亲死于非命，他要我好好成长，将来给我父亲报仇。”

       “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现在，韩老先生的心境变了，他不再希望你插手这些江湖仇恨，他只希望你能太平的活着。”卫清沫竟也替他感到悲哀，他也实在是个可怜人啊。

       卫清沫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想劝姜深琛放手，神威门不管是于他，还是于卫清沫来讲。这个组织都太陌生了，她不知道神威门和火凰门到底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可是这种江湖组织，刀光血影，极为危险。

       而且……她也怕姜深琛真的回归神威门，会变成和从前一样的反派角色。

       在私心的驱使之下，卫清沫说：“你仔细想想，如果说你养父真的希望你回去报仇，那么从小就应该教你习武，而不是让你学文，更不会让你参加什么科考……换句话来说，你现在就是想报仇，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说句不中听的话，兴许咱俩现在打一架你都未必能打得过我呢，你还想去报仇，岂不是自己送死？”

       姜深琛不得已有些信了卫清沫的话，可他实在想不通。

       他看着卫清沫道：“可是为什么呢？”

       卫清沫不妨告诉他说：“因为你韩老先生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在他看来，与其让你为了所谓孝道去送死，他更愿意私心一点，看着你健康成长，看着你平平安安。原本这事，我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今天你既然提到了神威门，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吧，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韩老先生这份心了。”

       “什么？”姜深琛一脸茫然看向她。

       卫清沫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清沫不得不道歉说：“其实，韩老先生就是不想你去送死，他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你……你说什么？”姜深琛的脸，白得如一张纸。

       接着，卫清沫便把之前同他一起，把韩老先生的遗体送回老宅安葬，他们在老宅子里发现的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和哪些书信，卫清沫都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

       她满怀歉意，看向那人：“抱歉，我知道我瞒着你，你一定会生气。可是如果再让我做一次选择的话，我依然会选择不告诉你。因为这是韩老先生的遗愿，今天如果不是你快要步步接近危险，我想我还是会把这件事继续瞒下去的。神威门的掌门其实不是你什么叔叔，而是你的亲舅舅。因为他无法生育，没人继承神威门，所以才要你回去。他写了很多信给韩老先生，可是韩老先生都拒绝了。”

       听到这里，姜深琛已经大手震撼。

       卫清沫原以为，姜深琛会因为她的隐瞒而大发雷霆。但意料之外的是，姜深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对她说“谢谢”。

       “谢我做什么？”卫清沫纳闷道，“你难道不怪我瞒着你？”

       “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的。”姜深琛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其事看着她，“如果我养父真的不希望我再接触到那些，那我就不要去了解了吧。”

       “你能放得下吗？”卫清沫有些不信，“我看你似乎很想为亲生父母报仇。”

       “我是放不下，也很想给我亲生父母报仇，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养父养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把我视如己出，我也不能寒了他的心……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他还是有些拿不定注意，想听听看卫清沫的意思。

       卫清沫莞尔一笑：“天底下没有哪个爹娘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去冒险，韩老先生的想法，或许也是你爹娘的想法。而且报完新仇添旧仇，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姜深琛给了她一记白眼：“那你前些日子还嚷嚷着要给春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