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仍在激动说：“嗐，这有什么不会！不就是算账吗！我这手巧着呢，打起算盘珠子来，可不比外头男人打得差。”

       不知情的秦娘子，还在自吹自捧、自卖自夸。卫清沫忽然冷哼一声，面上换作冷笑。这时，她才察觉到有所不对。

       卫清沫眸子低垂，冷笑道：“我瞧着也是，秦娘子这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姑娘，您这话什么意思……”秦娘子偷抬眼皮，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忽然卫清沫把桌一拍，账本掷在地上，大斥说：“上月的柴米银子多领了五十两，可是你中饱私囊了？”

       “姑娘可别浑赖人，这事儿我可不知道。”秦娘子大声说道。

       “你不知道？”卫清沫气她不承认，一五一十地把账掰开，揉碎了讲给她听。

       卫清沫本想，只叫她把银钱补上，这事就算完了。可谁知这秦娘子因仗着自己是赵妈妈引荐的，女儿又在太太跟前侍奉，十分得脸。又想着卫清沫从前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种子，只敷衍了事即可。

       “那我回去再重新查一查，算一算。”

       就是这时，赵妈妈闻说卫清沫叫了秦娘子去，心有疑惑寻了来。见卫清沫气得哆嗦，忙进来说：“姑娘何苦动这么大火儿呢。”

       “赵妈妈，你来得正好。”卫清沫冷笑，“您引荐进来的人，雪蕊的亲娘。贪了五十两银子，还好意思和我说现去查算，这是账记错的事儿吗？这钱她可是领下去了，可不曾交回那么多米粮来。”

       秦娘子见赵妈妈来，心下松了口气，仗着赵妈妈的胆儿，和卫清沫辩驳道：“这话可不对，姑娘说我没办好事我认，可说我昧下了银钱，这我可不敢当。兴许……是厨下米粮的数目记错了，也未可知啊。”

       “你！”卫清沫今儿是见识到混账无赖了。

       她赶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赵妈妈忙帮她顺了顺气，低头呵斥秦娘子说：“这是你和姑娘说话的态度吗？”

       “即便是姑娘，也不能浑赖人啊！”秦娘子举声哭道，耍起无赖来。

       卫清沫也懒得与她多辩，转头叫银杏：“你去咱们卫家去的柴米铺，叫那里的账房，给写个条子来。”

       赵妈妈本不知二人熟错熟对，银杏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拿了条子，卫清沫看了以后，递给赵妈妈说：“您看看。”

       果然，那条子上，上月几，多少石米，多少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秦娘子再无可争辩了。

       赵妈妈脸上挂不住了，问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娘子哪里想到连太太都没查出的帐，叫卫清沫这样厉害的给查出来了。一时间又害怕得磕头如捣蒜，跪地求饶。

       又是保证又是请罪，说以后不会再犯，这之类的话。

       赵妈妈也求情道：“姑娘，秦娘子来府上十来年了，念着她是初犯，就绕过她这一遭吧。”

       卫清沫气不过，可又不得不顾及赵妈妈的脸面。好歹她在太太面前尽心尽力。生气之余，只有说道：“你且说，那银子被你挪用至了何处？可能如数还上。”

       “这……”秦娘子为难。

       卫清沫皱眉，急道：“难道你连这个也说不清吗？”

       “二姑娘饶命！”秦娘子又叩首道，“这个，小的，小的不敢说……”

       她支支吾吾，一直不言，连银杏也看不过了，咬牙说：“你若不说，就拖出去！打四十，撵出府去。”

       说着银杏并着棠梨就要拉她出去打板子，她终于扛不住了。

       跪在地上，磕头请罪，把头都磕破了，声泪涕下说：“头里……我打翻了太太屋里的玉屏，被康姨娘看见了，康姨娘就威胁我说，要我给她银子，后来我就和太太说，是粮米涨价了，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可康姨娘依旧不足，逼着我替她办事……”

       “办的什么事？”卫清沫追问，“你若说了，我饶了你这一次，你若不说，我就把你和那姓康的，一齐压上公堂！一个勒索一个偷盗！”

       秦娘子自是害怕，见识了卫清沫的厉害，再不敢撒谎，她咬牙说道：“那天……姨娘在府外等我，看见有宫里的内监朝着咱们家去了，姨娘就让我拿钱去打探消息……还让收买了那个太监，不叫他告诉咱们家娘娘的事。姑娘，我也是逼不得已，康姨娘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会杀了我，还要把我女儿雪酥拉出去配给镇上那个傻小子。”

       卫清沫怔愕住了，没想到顺藤摸瓜，摸出这么大一个瓜来！

       赵妈妈也慌了，连声呵斥：“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