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清沫默然低头，一言不发。

       卫广生见她这样，叹气说：“沫儿，爹不是不心疼你。”

       他把卫清沫叫至门外，单独与她说道：“这件事牵扯到你妹妹，爹不能不顾及你妹妹的名声体面。”

       “卫依兰都要杀我了，现在宁雪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爹难道只顾四妹妹，都不心疼我和宁雪吗？”卫清沫替原主问问她这个父亲，又说，“我知道，从前我任性刁钻，远不如四妹妹看起来那么乖巧懂事。可我也是你的女儿，宁雪也是你的女儿。爹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和宁雪？”

       突然被问到这个话题，卫广生深吸一口气。他眼神里平添出几分柔和，随后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那种父亲对女儿的怜惜是装不出来的。

       卫广生说：“爹心里当然有你们。不管是你，还是元漱、宁雪、依兰，都是爹的好女儿。我这辈子大概命中注定无子吧。就你们几个宝贝女儿，爹只希望你们都健康、平安的长大，将来都能指个好夫婿，要是这样，我这一辈子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卫清沫心里不是滋味，她说：“好一个健康平安。可惜四妹妹不懂您的这一番苦心，我只问爹一句话，您打算包庇她是吗？您又可否知道，包庇便是纵容。您能纵她一时，能纵她一世吗？将来若她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等真到了刺王杀驾的那一步，您还是这般纵容她吗？”

       她顿了一会儿，又看向他：“女儿知道，爹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名节。您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官场上谁也挑不出您一个‘不’字儿。可就因四妹妹勾结外贼，让我背上私会外男，您在官场上被人嘲笑了多久，您都忘了？”

       “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我的亲女儿啊……”卫广生望着长空，眼角落下几滴泪来。

       他放下为人父亲的身段，近乎央求的语气，对卫清沫说：“沫儿，只要你肯原谅你妹妹，爹保证一定严加管教她，今后也一定不会再纵容了她……你看这样行吗？”

       卫清沫似有什么想说的，但话到嘴边，还未开口，姜深琛听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了。

       他恭敬作揖道：“岳父大人，小婿有话想说。大人想要饶恕四姑娘容易，可事情关乎到沈家哥儿。沈家姐弟两人，三番五次想置我家娘子于死地，之前陛下严惩了沈鸢儿，可沈家哥儿不服，还想借这个机会来害我家娘子，您今天把这件事轻拿轻放后，沈家哥儿岂不是觉得堂堂卫家能任人拿捏？将来还指不定会对我家娘子做什么。岳父大人可要置我家娘子安危于不顾？”

       听到这里，卫广生脸色不太好看了。他愁容不展，问道：“那贤婿以为该如何？要治罪沈公子容易，可依兰毕竟是你家娘子的亲妹妹。”

       卫清沫想争辩，可她插不上话。

       姜深琛头脑转的飞快地又把话茬接了过去，说道：“小婿以为，应该这么办。岳父大人应立刻前往公堂敲登闻鼓，状告沈逸然意图要挟四姑娘来杀害二姑娘。”

       “可这么一来，兰儿下毒的事不也……”卫广生为难道。

       他看向卫清沫，希望卫清沫能说什么。

       卫清沫终于说上话了，她道：“官人的意思是说，把四妹妹下毒的事情，先对官府隐瞒下来，只凭书信状告沈逸然的歹毒心思，可是这样？”

       姜深琛点头：“不错。现如今我家娘子还安然活着，可以对外说，四姑娘并没有对我家娘子下手。至于三姑娘，对外只要说病了就好了，这边是最好的法子。最起码，四姑娘不至于担上一个毒杀亲姐的罪名。不过，这四姑娘当初伙同沈鸢儿辱我家娘子清白的事，可就兜不住了。”

       卫广生听闻这些话以后，沉默了很久。

       世间安得双全法。

       卫依兰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纸包不住火，他怎么能够一件件、一桩桩都替她瞒下来呢？

       卫广生头疼道：“事到如今，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