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醒来时，卫宁雪正守在她身边。

       “二姐，你可算是醒了。”卫宁雪含泪道。

       卫清沫扶着床沿半坐起身，脑袋嗡嗡作响，如在梦中一样天旋地转。

       她定神问道，“春竹呢？”

       “二姐你放心，春竹已经入棺了。今天一早，已经叫她家人领回去了。”卫宁雪道。

       卫清沫神情恍惚问道，“她家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闻得一声叹息，卫宁雪道：“春竹的老娘来的时候，一直忍住没哭。倒是她弟弟，小小的年纪，哭得可怜见儿的。后来阿娘看不过眼，叫了五六个人帮着送回家去，又给了她老娘二十两银子。”

       “那她爹娘得多难受。”卫清沫怔怔想着，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方。在现代她的爸妈，可也是一样的难受？

       “这签了身契卖出来的女儿，原不再与本家相干，到了主人家，或打或骂，或杀或卖，那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这丫头跟了你十多年了，人也伶俐，你或许是舍不得吧。”正想着，她又听卫宁雪道，“昨儿你可把一家子人都给吓坏了。阿娘还说了，‘你姐姐那样要强的性子，连在圣上面前都敢说话，今儿见春竹死了，竟晕死过去了。’诶，萃缕，你去告诉阿娘一声，二姐醒了。”

       卫清沫道：“让你们担心了。”

       “二姐也别伤心了，不过是个丫头，再买两个好的就行了。不然，我把我屋子里那两个伶俐的送给二姐可好？”卫宁雪拉着她的手说。

       “丫头的命，也是人命。”卫清沫深吸了一口气，“她陪了我十多年了，我也舍不得她。”

       卫宁雪似懂非懂点点头，说：“也是。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呢。要是有一天，我的萃缕没了，我也难过。”

       二人默默的不说话了，各自怀揣着心事。

       春竹没了，卫清沫难过是自然。于她来说，和春竹也有几日的交情。于原主来讲，更是陪伴十来年，姊妹一般的人。因此，卫清沫不愿意让春竹白白的死了，她要彻查这件事。

       “我想去一趟春竹的家。”卫清沫道，“一会儿你替我问一问，那日送春竹回府的小厮，是哪些人，今天晚上让他们来我跟前回话。”

       “娘估计不会同意你去的。”卫宁雪说。

       卫清沫看她道：“那就要看你怎么替我瞒过去了。”

       卫宁雪无奈，知道阻止不了，只能让她去。她母亲听闻卫清沫醒过来，匆匆往这边赶。来至人前，一把搂住她在怀里，哭道：“你真是吓死娘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快把大夫再请进来瞧一瞧，这可怎么是好啊。”

       “娘，我没事的。让大夫也别忙活了。您先回去歇息吧，一会子我还有事。”卫清沫制止说，生怕大夫再来折腾一番。

       卫大太太问道：“你现在身子虚，不好生休息，还忙什么？”

       “春竹没了，我得同云舒说一声。”卫清沫掰谎道，“怕下人说不清，而且我也想和云舒姐姐说几句话，还有给她擦脸的药也得带去。”

       “等好些了再去，不成吗？”卫大太太不悦，似不大想她到处跑。

       偏生卫清沫不依，央求了许久，才应允了。卫宁雪也从中帮衬着，劝着母亲自己个儿回去休息，临走时，卫大太太依旧不放心，特意嘱咐说：“去了就早些回，多叫人跟着。”

       卫大太太一走，卫清沫翻身下床。屋里丫鬟几人替她穿好衣裳，素装素钗，很是淡雅。

       又和卫宁雪交代几句方才的话，带着丫鬟三人就往后门准备偷溜出去。

       一直出了府，卫清沫才放心大胆，和三人说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春竹走了，咱们一起去送送。”

       银杏应道：“送送是应该的，平日里就春竹跟着姑娘最久，姑娘你舍不得，我们也舍不得。”

       “之前春竹姐姐还送了我一盒蜜枣呢。”雪蕊想起就难免伤心，又哭了起来。

       棠梨也说：“春竹素日待人就好，我们去送送也是一片心。只是姑娘，春竹家离得远，家里也贫寒些，姑娘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去那里呢？不如我们三个去表表心意便是了，姑娘先去上官姑娘家坐坐才是。”

       卫清沫不允，她道：“什么贫寒不贫寒的，我什么地方没去过？”

       说出来只怕她们不信，她在现代，可是上天入地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