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烈看了欧阳若雪一眼，朝她勾了勾手指。

       欧阳若雪犹豫了一下，搬了张椅子，坐在蒋烈对面，和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蒋烈一弯腰，凑到了欧阳若雪面前，低声说道：“我骗他们的！我看到了赵亮和文涛身上的纹身，那种风格的纹身，只有帽子胡同的小董才会做！”

       “我身上的纹身，也是在那里纹的！”

       说完之后，蒋烈“哈哈”大笑了起来，充满了张狂和得意。

       而且，他还露出了自己后背上的纹身，那是一个生有两个头颅的男人，其中一个头颅的表情，脸色严肃，另外一个头颅的表情，张狂大笑。如同蒋烈现在的笑容一般。

       欧阳若雪不禁无语。

       不过，相比于沉默寡言，一脸忧郁的蒋青叶来说。

       现在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做事肆无忌惮的蒋烈，活的更透亮，更自在。

       或许，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蒋烈”。

       只是，被道德的枷锁，被心里的囚笼，牢牢禁锢。

       蒋烈脸上的神色忽然一敛，带着几分低沉和黯然。

       恍惚间，欧阳若雪甚至以为是蒋青叶重新掌控了身体。

       “血玫瑰刺青案的凶手死了，这件案子也彻底终结了。”蒋烈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是因为这件案子而诞生的，现在案子结束，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欧阳若雪眼眸中闪过一抹惆怅。

       还有一种，难以难说的空洞。

       蒋烈虽然肆无忌惮很不着调，可和他相处的短暂时光，也是欧阳若雪难以割舍的记忆。

       “你走吧，我会想念你的。”欧阳若雪认真的说道。

       蒋烈一脸很受伤的表情，“太让人寒心了！”

       欧阳若雪道 ：“那你想怎么样？”

       蒋烈把脸凑到欧阳若雪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至少也得亲一下吧。”

       欧阳若雪犹豫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在蒋烈脸上亲了一下。

       蒋烈“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可欧阳若雪分明看见，他的脸上，涌出了热泪。

       在他心里，肯定很舍不得离开吧！

       这一刻，欧阳若雪心中涌出了无限酸涩。

       忽然。

       蒋烈的笑声停歇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哭了……是，蒋烈？”

       此时坐在欧阳若雪面前的人，已经换回了蒋青叶。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若雪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

       “昨天晚上，你去了游乐场找文涛。后来，蒋烈出现了，杀了赵亮和文涛。”

       “刚才，蒋烈和我说，他是因为血玫瑰刺青案诞生的，现在赵亮死了，案子结束了，他也该消失了。”

       “他……消失了？”蒋青叶脸色复杂。

       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感觉像是拖累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去世离开一样。

       心里除了如释重负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惆怅。

       “你应该高兴的。毕竟，你现在痊愈了，不用再担心发病了。”欧阳若雪道。

       蒋青叶抬眼看向欧阳若雪。

       准确的说，是她身后。

       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面目狰狞扭曲的人。

       其中就包括，文涛和赵亮。

       欧阳若雪顺着蒋青叶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堵雪白的墙。

       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你……你又看见幻象了？”

       蒋青叶道 ：“一直都能看见，只是，这一次的数量有点多。”

       随着蒋青叶话音落下，那些人影越来越多，很快，就充斥着整个病房。

       除了他和欧阳若雪身边半米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狰狞的人影！

       那些人影不动，也不开口。

       就是用一种死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蒋青叶。

       似乎要用眼神把他杀死，把他逼疯！

       看到蒋青叶的目光，环顾了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欧阳若雪不禁头皮发麻。

       这岂不意味着，她前后左右，都是那种东西？

       哪怕知道那是蒋青叶幻想出来的，并不是真正存在的，可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阴影。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蒋青叶忽然说道。

       他要一个人，面对寂静与恐惧！

       欧阳若雪道 ：“你会看见那些幻象，就是你独处的时间太长了！我来想办法帮你！”

       欧阳若雪离开了病房。

       那些幻象，瞬间朝蒋青叶涌了过去，像是要把他分尸！

       就在幻象包围了蒋青叶之后。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欧阳若雪带着许多护士和病人走了进来。  

       随着门被打开，随着众人的进入。

       好像暖阳覆盖下的积雪，那些幻象慢慢消融。

       一个人呆久了，想的就多了，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也全都冒出来了。

       随着人潮涌入，空荡荡的病房，顿时热闹起来。

       还有人打开了音响，在凤凰传奇的伴奏声中，跳起了广场舞。

       在其他医院，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是，在精神病院，这却是所有人习以为常的节目。

       别说是在病房里跳广场舞，就是跳钢管舞，都会发生。

       随着热热闹闹的人群。

       蒋青叶眼前的幻象，也在一个个的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方涛和赵亮。

       那两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冷冷的注视着蒋青叶。

       蒋青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向欧阳若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欧阳若雪随意的笑了笑，“一起来。”

       欧阳若雪拉起蒋青叶的手，和他一起扭动着身体，跟着音乐节奏摇摆。

       动感的音乐，摇摆的身体，化解了恼人的忧愁。

       压在蒋青叶心头的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已经被移开。

       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蒋青叶是轻松了，廖雨凡却很不轻松。

       他带队来到了帽子胡同的纹身店里，在里面看到了很多荒诞诡异的纹身照片，还找到了一桶红色的染料。

       经过化验后证实。

       这一桶染料，是人血！

       而且，其中蕴含有十几组不同的DNA！

       这也就是说，有十几个人，被放了血。

       他们，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