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叶和廖雨凡碰了一下杯，偌大的扎啤杯，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如今已经不是盛夏，已经入冬。

       烧烤摊也不在是露天，而是挪到了屋里。

       可以明显感觉到，吃烧烤的客人不是很多。

       就连烧烤店的老板，都坐在这一张桌上，和蒋青叶、廖雨凡共同举杯。

       “两位警官，你们的酒量，我服！”老王竖起大拇指，叹服。

       蒋青叶和廖雨凡都喝了一杯，可他却仅仅喝了一拇指。

       这个喝法，引来了廖雨凡的一阵嘲笑。

       “老王，喝白酒的时候，我才这么喝，喝啤酒你还这么喝，真是不给力。”廖雨凡脸颊泛红，右手搭在了老王的肩膀上。

       老王连连摆手，笑道：“我和廖队长可比不了，比不了。”

       “我已经不是队长了。”廖雨凡打了个酒嗝，说道。

       正如他在地下停车场，对黎小曼说的。

       他的停职，变成了离职！

       廖雨凡动用私权，把李默带出去，导致两死一重伤，这种恶性事件，没起诉廖雨凡，已经算是念在他为局里付出十几年的功劳了。

       老王并没有问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和很有逼数的，有些事，不该问，不能问。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队长！敬廖队长！”老王举杯道。

       廖雨凡给老王把杯子满上，道：“你既然敬我，那得拿出点诚意来。”

       老王咬牙道：“啥也不说了，干了！”

       老王和廖雨凡一起干了一杯。

       廖雨凡抹了一把嘴上的啤酒沫，笑道：“这才对嘛！”

       蒋青叶点了一根烟，或许是因为他最近精神压力很大，思虑太多的缘故。

       那些出现在他眼前的幻象，更加的多了。

       而且，每一个人的身影，都不是透明，而是和真人别无二致。

       他们就坐在烧烤店里，每个人的面前，还摆着烧烤和啤酒。

       和之前相比，他们的动作更多，表情更丰富。

       就像是蒋青叶紊乱的精神世界，给他们提供了生长的养料和温床。

       “蒋警官，你在看什么呢？”老王看见蒋青叶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墙角那张桌子，不由得纳闷的问了一句。

       在老王的视线里，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蒋青叶随口说道：“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一点事。”

       廖雨凡是知道蒋青叶精神状况的，蒋青叶刚才的表情，分明是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可蒋烈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蒋青叶的病，因为秦冰柔，又复发了？

       廖雨凡当即脸色一沉。

       “叶子，叫欧阳若雪过来吧。”廖雨凡道。

       欧阳若雪是心理医生，在蒋青叶发病住院期间，也是欧阳若雪一直在陪着他。

       廖雨凡已经信不过医院里的医生了，还是找欧阳若雪更靠谱一点。

       蒋青叶摇了摇头，“大晚上的，就别折腾她了。”

       廖雨凡伸手向外一指，“说曹操，曹操就到。”

       隔着窗户玻璃，蒋青叶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不是欧阳若雪又是谁？

       欧阳若雪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王哥，来份炒饼。”

       老王应了一声，让廖雨凡和蒋青叶先喝着，他去厨房炒饼。

       欧阳若雪进来之后，看见了廖雨凡和蒋青叶，便走过来坐下。

       廖雨凡道：“喝点？”

       欧阳若雪目光幽怨的说道：“你们现在倒是轻松了。一个离职，一个解聘，特案组那摊子事，全都归到了我们头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答应李局。”

       离职的是廖雨凡。

       解聘的是蒋青叶。

       特案组本是因他们而建，现在好了，这两个管事的走了，特案组形同虚设。

       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原地解散。

       廖雨凡道：“我们虽然不在特案组了，但我们还会继续查案。说实在的，穿着身上这身衣服，方便是方便，可责任更大，就像是套上了一层枷锁，做事束手束脚，远不如现在利索。”

       欧阳若雪道：“那我岂不是还得恭喜你们了？”

       “别像个深闺怨妇似的，再说了，你有怨气，也别冲着我撒啊！”廖雨凡朝蒋青叶努了努嘴，促狭之意很重。

       欧阳若雪早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不好意思。

       她瞥了蒋青叶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倒是想对着某人撒，可某人根本就不理我。从我进来，一个正眼都没看过我！”

       蒋青叶确实没有看欧阳若雪，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靠墙的那张桌子上。

       刚才老王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蒋青叶随口搪塞了过去。

       面对廖雨凡的问题，“你看见谁了？”

       蒋青叶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李默！”

       欧阳若雪脸色顿时一变。

       墙角，空无一人。

       但蒋青叶却看见了李默。

       毫无疑问，他旧病复发了！

       几乎是一瞬间，欧阳若雪就想到了蒋青叶发病的诱因——秦冰柔！

       那个女人，在蒋青叶心中的位置，如山岳一般，无可撼动。

       这让欧阳若雪心里，平添几分愁怨。

       她一个千娇百媚的大活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他和你说什么了？”廖雨凡问道。

       蒋青叶目光中，别的桌子上，气氛都很热烈。

       李小兰她们那些女人，坐在一起吃烧烤。

       李明伟那些男人，围在一起喝酒。

       他们大声谈笑，那些声音，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传入蒋青叶耳中。

       听不真切，更像是一种阴暗处传来的喃喃低语。

       但他们，都很活跃的存在着。

       唯独墙角那张桌子上，安安静静。

       李默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蒋青叶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什么都没说。”蒋青叶道。

       廖雨凡眉头一皱，“你要不要过去问问他？”

       这话，就算廖雨凡不说，蒋青叶也会去做。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男人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可是，还没等他转过来，还没等蒋青叶看清楚对方的脸。

       老王端着一盘炒饼走了过来。

       “炒饼好喽！”

       老王的声音，就像穿透黑雾的一束光。

       光亮刺破了黑暗。

       蒋青叶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