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你喜欢他对吗？”

       周远帆问出来后，林珑的心跳不自觉就又跳快了几拍。她极其缓慢地回过身，低下头去看周远帆。

       她站在台阶上，周远帆站在平地。

       在这个自上而下的俯视中，周远帆感到了一丝被威胁的杀意。

       林珑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人，即使在面对李纯深的遭遇，她也能很克制地不让情绪流露。她向来是克制欲望的。

       但在那一刻，周远帆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林珑快要克制不住的愤怒。他不知道这种愤怒源于什么，但是林珑确确实实是生气了。

       周远帆忽然觉得不好，事情无法按照自己想要的发展下去了。

       果然，林珑盯着周远帆的眼睛，缓了几秒钟才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人胆寒。她终于开口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说：“之前你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林珑，不要在愤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周远帆试图挽回局势。

       林珑却已经不想再忍耐，“关于复合这件事，我拒绝。”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周远帆闭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气，已经开始感叹自己的愚蠢。李家姐弟就是林珑的逆鳞，他非要不知死活地去撩拨。

       林珑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林珑又朝面色发白的周远帆心口上，又插了最后一刀，“不管我喜欢谁，想调查什么真相，都不是你能管的。”

       “.......”

       “周远帆，你不是我什么人了。”林珑很少有这样对别人放狠话的时候，但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上了阶梯。

       周远帆急急往上追了两步，又猛地停住。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往前多走一步，只能远远看着她往上走去。

       感觉到林珑一去不复返的决心，周远帆忍不住喊住她，“林珑！”

       也许是他喊得语气太过震颤，林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但这对于周远帆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周远帆微微蹙起眉头，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你要小心，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

       “你什么意思？”林珑为这句不清不楚但又意味深长的话，转过头来，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只是提醒你，李纯深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能收手就收手吧。”

       “你知道什么？”

       “你刚拒绝了我提出的协议，记得吗？我不会再告诉你更多，但是，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如果再追查下去，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林珑幽深的眸子看着他。

       周远帆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进去了。他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开除了林珑的小区，他走得也很潇洒，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林珑当时没有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后来她才想起来，周远帆原来早早就已经提醒过她，她的性命早就抓在了别人的手上。

       能活下来，只是她运气比较好而已。

       林珑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眼前总是浮现出李至孝那张不甘心、愤怒的脸。于是就再也睡不下去。

       在这个失眠的夜晚，林珑又把李纯深的遗书拿出来翻看。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几遍，纸张都已经有点发皱了。

       实在是没有头绪，林珑又放下信纸，赤着脚去倒水喝。

       客厅的电视机旁，放着几张她和李纯深的合照。有高中毕业照的，有学士服的，也有出去旅游的。

       照片都是李至孝帮忙拍的。

       林珑看着照片里的李纯深，明明知道昔日好友已经不会回答，还是问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至孝......我该拿他怎么办？”

       李至孝的感情她不是看不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并不擅长低头，何况今晚这种情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恋爱，她向来是爱莫能助。

       如果李纯深此刻在，一定会给她出很多很好的主意，减轻她的负担。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并不是当下能感受到的。

       是在每一个你需要对方的日日夜夜，才感受到那份缺憾。

       忽然林珑的目光扫到了其中一个相片，那上面除了她和李纯深，还有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生得英俊异常，鼻梁挺直，看上去很有种北欧混血的神秘。

       那是秦子赦，李纯深的前男友。当初两个人爱得要死要活，还因为家里人不同意，而闹得天翻地覆，后来还是以分手收场.....

       等等！

       林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快速地把手里的水杯放在了茶几上，因为动作过猛水都溅了出来。她顾不上，直接伸手去再一次打开了李纯深的遗书。

       最后一行，那句话正在刺痛着林珑的眼睛——“如果你有幸读到这封信，请替我的前男友问好，你知道的，我欠他许多。”

       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让她都忘了这件事。她出门前就想到的——李纯深指的前男友另有其人。

       之前，她一直以为，李纯深说的前男友是王昌宁。但这个说法又让她很难说服自己，因为，怎么看都是王昌宁欠李纯深的，而非李纯深欠王昌宁的。

       林珑觉得这个思路不对，加上王昌宁那时候的态度，摆明了什么都不会说，她就不想去找王昌宁碰一鼻子灰。

       后来，林珑又觉得最后这句话是话里有话，整个人钻研了进去。却独独没有想到，这可能就是单纯的字面的意思——

       李纯深要她去找她的前男友，秦子赦。

       刚刚看看到秦子赦和她们的合照，林珑才把这个思路给打通了：秦子赦当初和李纯深分手，两个人当然都有问题。

       很大程度是李纯深自己不懂事作的。这个角度来说，欠他许多这句话，也是说得通的。

       想通了这个关节，林珑连忙打李至孝的手机。

       那边很显然还在生气，也不知道把车开到了什么地方。她打了过去就挂断，林珑只好一直打。

       到了第三次对方终于不情不愿地接了，语气却还是不爽的：“干嘛！”

       他还在介意刚才周远帆的事情。

       林珑顿觉自己在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等着人顺毛的猫咪。她摸了摸鼻子，想着要怎么好好地顺一下李至孝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