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身装扮实在太过于突兀，让南宫恒不得不看了“她”好几眼。

       虽然“她”邋遢落魄，但其实不难看出“她”五官底子不差，带着一点男性的粗犷在里面，看着并不违和，也少了几分女性的娇弱。

       “她”的眼睛灵动有神，即便落魄到如此地步，眼神里也是亮晶晶的，似乎是山川里的清泉。

       而这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就是刚从张澄府里出来的竺音。

       感受到南宫恒的视线，竺音自然也抬头看着他。

       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像是有吸引力一般。

       俩人注视了片刻，南宫恒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视线，不再去看他。

       冷风呼啸，竺音冻的瑟瑟发抖，指关节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已经冷到麻木，他脸上也呈现着不太自然的泛红，看起来像是寒风吹的。

       但他也只是咬牙忍着。

       南宫恒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翻身下马又进了府中，回去拿老婆婆给他绣的“平安”荷包去了。

       竺音的小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刚刚他本来想跟南宫恒搭话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步子，身上衣服也不算保暖，所以整个身体好像都拆开重了一样。

       好在南宫恒没走，竺音哈着气搓着手，见到南宫恒的那一刻就往前艰难走着。

       南宫恒见到他微微皱眉，没理。

       竺音拽住南宫恒的衣袖，整个手臂都不自觉的颤抖。

       他太冷了。

       “……”南宫恒看着他，抽开被拽住的衣袖，到底是于心不忍，抬手招来一个奴婢，让她端了杯热水出来。

       竺音连连道谢，并未有其他只言片语。

       一杯热水很快见了底，竺音终于感受到点温暖，他就这么看着南宫恒，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迟迟未开口。

       现在还未到出征时间，所以南宫恒不着急。

       他见竺音欲言又止的样子，率先开口：“快点说吧，我还有事。”

       竺音抿抿唇，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您……”

       后面的话跟卡住了似的，半晌都没听见一个音节，南宫恒耐心告罄，不愿理睬了。

       他的战马就在一旁，棕色的毛发极其漂亮，一看就是一匹好马。

       南宫恒也没多等，直接翻身上马，手中握住缰绳，准备出发。

       “等等１竺音急忙喊道。

       坐在马上的南宫恒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转头看去，只见竺音吐出一口气，往前走去。

       “将军大人，您能不能收留我。”竺音的语气有些卑微，但骨子里还是有股倔劲在。

       闻言，南宫恒并没有立即答话，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变相拒绝。

       “随便给我个差事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可以。”竺音急忙道，“我不挑。”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有些音节和寒风混在一块，并不能听的太清，也许是太害怕了，所以说的语句也不完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空气中渐渐安静下来，南宫恒从头至尾都只静静的看着他，并不出声，也没有露出一些不耐烦的表情。

       他的眉眼有股杀伐决断的狠劲儿，所以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同时也拉开了距离，让人不敢靠近。

       竺音的牙关冻的上下打架，但也没说出一个冷字。

       到底是没狠下心，南宫恒轻轻吐出一口气，出声道：“既然你想让我收留你，那就去府上做事吧，到时会有人给你安排活的。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事。”

       “哎——”竺音看着他，“我不想在府上做事，我想跟着您。”

       闻言，南宫恒有些疑惑，拧着眉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我要出征，可能几年都回不来，你跟着我作甚？”

       竺音听到这话却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自然是知道您是大将军，正是因为我仰仗军人风采，才想一同前往边疆。边疆的苦我能吃。只要能跟着您就好。”

       听到这话南宫恒看竺音的眼神变了变。

       片刻后，南宫恒才道：“叫什么名字？”

       “竺音。”

       “去换身衣服，你可想好吗？这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南宫恒又道。

       只见竺音坚定的点点头，开口说：“想好了。”

       不多时，竺音就换好了衣服。

       的确不丑，声音也是和别的女儿家不同，有些低沉沙哑，但是和他这个人放在一块就不突兀。

       其实南宫恒本不想带个女儿家出征，麻烦，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更何况军营里都是男儿身，带过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但偏偏竺音说的话戳中他的心窝了。

       于是那颗杀伐果断的心动了动，裂开一个缝隙，松口同意竺音一同出征。

       这也是头一遭。

       此时此刻另一边，南宫翎正坐在屋里百般聊赖的在纸上画画，也不知道画了些什么，总之一眼看过去还挺有艺术气息的。

       她托着腮，喃喃道：“这几日北汉皇怎么都不来找我？”

       南宫翎觉得奇怪，于是手底下的笔也开始游移，一幅画就这么被毁了。

       她啧了一声，随手将那张纸窝成团扔在旁边。

       放下笔，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她也没怎么在意北汉皇不来找她的事儿，这几日就整天窝在屋子里看一些医书之类的东西，时不时再去捣鼓捣鼓点药材，倒也乐此不疲。

       有些药材味道并不好闻，几味药材混一块儿，那种气味能一整天都在屋子里挥之不去，所以窗户每天都得开着通风。

       此刻也一样，南宫翎的碎发被风吹起来，一会儿看书一会儿去旁边找药材，累了还会雕刻。

       她还有一枚玉没有雕完。

       午后，南宫翎刚刚午睡睡醒，夏琳的信就传过来了。

       信封上寥寥几字，没多余的话——南宫恒出征。

       看完之后南宫翎将信毁尸灭迹了，一张纸很快就被火焰燃烧的只剩下灰烬。

       看到写封信南宫翎是有些惊讶的，她招来天机阁的人。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南宫翎面前，保持半跪的姿势。

       “时刻注意边疆动静。”南宫翎看着那一团灰烬，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