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跪在地上，低着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滴落的汗水还是原本就有。

       前面的一双靴子一尘不染，透着水面能看到墨禹阴冷的目光。

       他再次开口，语气已然多了几分冷意和杀气。

       “为什么帮助纪良辰？”

       冷意如一条毒蛇缠着颈椎，冷的阿宁打了一个冷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禹眉头皱起，已然失去了全部耐心，一脚将阿宁踹翻。

       力道很大，阿宁只觉得肩膀一麻，整个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和曼宁打斗时，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被墨禹这么用力一踹，牵扯五脏六腑，忍不住往外吐了几口鲜红的血液。

       “不说？”

       墨禹蹲下，冷眼俯视着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女人。

       带着手套的手指紧贴着阿宁脸上的肌肤，抚过血痕停留在她下巴处，微微用力便将阿宁的头抬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阿宁能感觉到他眼里被压制的杀意，若不是自己还有用，她知道，墨禹一定会杀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呵，我不管你那装满浆糊的脑子想什么，你要是破坏我的计划，你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墨禹将手放在她的脖颈，五指收紧后起身，硬生生将人拽起来。

       阿宁半磕着眼皮，提着双脚，双手挣扎着想要扒开墨禹。

       “咳咳……”

       “我，我不会……”

       墨禹勾起冷笑，猛的松手。

       阿宁摔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胸口剧烈起伏，“咳咳咳……”

       “最后一次，把沈冷川抓回神界，这是你拼死都要完成的任务，收起你那些没完没了的小心思，再有下次，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处！”

       墨禹一甩袖子，见阿宁点头应下才冷哼一声离开。

       阿宁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睁着眼看着四周白茫一片的景色，苦笑着将心底的的想法压下去。

       没有人能够阻止墨禹，就算是她也不行……

       “咳咳咳……”

       阿宁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这个地方。

       再次回到纪良辰家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天上几颗零碎的星光点缀，月光勉强将大地照亮。

       一栋没有灯光的别墅呈现在阿宁面前。

       她站在大门前，蹙足观望了许久，眼里浮动着水雾，过了一会儿，抬手将泪光擦去才抬手推开大门。

       沉重大门被推开，一片漆黑的场景浮现眼前。

       阿宁楞了楞，一言不发的朝着中央铺着公布毯尽头走去。

       抬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是找到了目标，轻轻按下便后退了两步。

       不一会儿，一条笔直向下的走廊呈现在她面前，幽暗的走道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

       阿宁木着脸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直到停在一扇铁门面前，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

       狭小的房间里布置成了粉红色，摇篮上的粉红色娃娃和床上的蕾丝都在彰显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小女孩。

       然而它们的小主人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一脸安详。

       纪良辰坐在床头，抬手用指腹摩擦着小女孩，满眼温柔快要溢出。

       “你……”

       “嘘，别说话。吵到她睡觉就不好了。”

       纪良辰抬手，食指竖在自己嘴唇边。

       阿宁只见他瞳孔涣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她睡了太久，你吵她，吵醒了也好。”

       纪良辰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床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到一岁，身子很小，在一张大床上显得更加幼小，面色苍白，嘴唇却鲜红欲滴。

       阿宁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一只红唇。

       “你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

       阿宁坐在纪良辰对面的床边，那边刚好有椅子。

       “是啊，很久很久了。”

       纪良辰嘴角勾起笑意，胸口的伤并没有处理，他稍稍动一下，牵扯伤口，血液流的越多，他脸色越苍白。

       鲜红的血液将床边的床单染红。

       “我不想面对她毫无生气的脸，所以将她存在冰柜里，求着能够保留她久一点，但事实好像比我预想的要差。”

       纪良辰从被子里，轻柔将女孩小手捧起。

       小女孩白皙的手臂上泛着青黑色，阿宁知道，那是尸斑。

       纪良辰自言自语道，“但她好像不喜欢，我听到了她说冷，想出去玩……”

       阿宁只觉得纪良辰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他似笑非笑的面孔半隐藏在黑暗之中。

       双眸的眼白已经被血丝布满，整个人的神态不复以往。

       “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纪良辰抬头，神色狰狞，“我和沈冷川的仇，不共戴天！”

       阿宁微楞，却也没开口。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纪良辰和沈冷川不共戴天，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起码，墨禹那边有交代了。

       “但我还是太懦弱了啊……”

       纪良辰叹口气，收起恨意，又爱怜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儿。

       将小女孩的手塞进被子里，又轻轻的将被子盖上，轻拍了两下小女孩的胸口。

       全然不顾自己胸口的伤。

       “所以我才把她取出来，放在床上。还没躺多久，她身上就起了青黑色的斑，怎么也去不掉。她脸上也有，小女孩都爱美，我怕她看见自己脸上脏，只能用东西将她脸上的斑盖住。”

       “尸体放在外面不易保存，把她放回去吧。”

       阿宁也心疼，她抬手放在胸口，闭着眼感受着那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蔓延四肢。

       “不会放回去了。”

       “什么？”

       阿宁睁开眼，看向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纪良辰。

       他身上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息，悲伤，颓废夹杂在里面，让他的背弯了又玩。

       纪良辰说的话太轻，阿宁又在想其他事情，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等他在开口时，阿宁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会放回去了？

       他是想开了，想让小孩子下葬？

       可，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想开了放下的模样。

       “你想把她下葬？”

       阿宁犹豫半响才开口询问，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刺激到了他哪梗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