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么多的仇人，我也是直挠头，我这么一错眼，倒是看到小玉在角落里，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走过去，她连忙转身想要避开。

       我心想，这丫头八成知道点儿什么。

       “等等，你叫小玉吧，我怎么瞅着，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小玉应该也不喜欢这个老板娘，可是她天生是个直肠子，咬了咬嘴唇便说道：“有件事，老板忘了跟你们说。”

       小玉眼神瞟了一眼仓库，跟我说：“你看那边的箱子，能感觉出啥来么？”

       隔着老远，我看到那箱子里倒是有些烂棉被似的东西，不远处放这个铁盒子，也没看出有啥脏东西啊？

       我摇了摇头：“看着像个狗窝！”

       小玉叹了口气：“他们家的狗窝比这个好多了，那个是给人住的！”

       她偷偷看了看郑强，然后说道：“里面住的人，就是我们老板的亲爹！”

       “怎么可能？”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都衣衫靓丽的，怎么也不能差这么一口吧？

       “有啥不可能的，你是没看到，我们老板怕媳妇是远近闻名的，这事儿稍微干的时间长点的员工都知道，也不是啥秘密。”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箱子，比装冰箱的包装箱大不了多少，传说中的某港棺材房还比这个多个顶呢。

       “你们是没见，冬天还好，一到了夏天，蚊子苍蝇到处飞，加上这里热，也没个空调，老头浑身都起脓包了，弄得满身的脓血，看着就觉得可怜。”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们老板都不管管么？”

       “管什么啊，他满眼里都是媳妇，哪里还有老头啊！”

       原来，郑老爹老伴前年没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正好赶上拆迁，老板娘听说补偿了不少，过去就把老家的拆迁款都领走了，郑老爹想着老伴儿不在了，去哪儿都一样，就跟着儿子走了。虽说郑老爹是村里出来的，但是人很勤快也爱干净，平日里车行的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就这，老板娘也不顺眼，不是嫌地没扫干净，就说瞎折腾。

       他们买了好几套房子，都不说给郑老爹住，说是老头岁数大了，万一有个好歹，那么好的房子就成凶宅了。按理说，在车行的门房给收拾出两间来也是可以的，结果这老板娘还是不愿意，说这么大岁数，随便凑合一下就得了。最后给弄了个大木头箱子。

       郑强开始还不太愿意，后来还是郑老爹担心儿子糟心，自己拎着被子住进去的。车行的员工悄悄还给郑老爹支招，让他去法院告，就算是去养老院，也比这里好吧？

       郑老爹一心为了儿子，怕儿子丢人，而且更担心要是闹腾起来，儿媳妇欺负儿子，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儿子能幸福，就值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老不是滋味了，郑老爹还真是挺能隐忍的，都善良的有些愚昧了，为了儿子少受罪，自己都不知道维权。当然了，郑强这两口子也是少见，做人能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老板娘大概是看着他们父子逆来顺受的惯了，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大家也有忍不住劝说的，结果老板娘还满肚子道理，什么老头子一辈子好吃懒做不上进，光知道瞪眼等别人张罗，一点家业都没给儿子留下，有人愿意养着他就算不错了，怎么还能挑肥拣瘦的？

       有本事就自己出去单过，她正好还不愿意伺候了。全程都没提人家村里老宅的拆迁款。说起来，他们家的狗夏天还能吹上空调，每周都去宠物医院修指甲洗澡，合着郑老爹含辛茹苦一辈子，还比不上一条狗来的重要！

       因为老头上了岁数，再加上身体不好，渐渐的就不怎么出来了，大家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开始还有人给他送饭送水，后来渐渐也就没人管了。也不知道哪天老头没了，直到臭味传出来，大家才知道。

       我一听，也有些悲伤：“那郑老爹就这么被弄走了？”

       小玉神色复杂：“小先生，您真是太嫩了，这么弄走哪能成？”

       这老板娘一看，立马叫来了殡仪馆的人，全套都弄上了，一副孝子的样子，接着就是请客大办，她亲自上阵，哭的都快断气了，演的那叫一个像，都能拿小金人了。

       据说，光礼金就收到手软了！

       我听着心里老不是滋味了，别说蓝霏灵忍不住，我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打女人了！

       不，她这样的已经不是人了！

       眼下这点罪还真是太轻了，小玉轻叹了一声：“大师，我说这些，也不是故意添堵的，您该怎么做是您的事儿，我反正是觉得，她这叫罪有应得，以前我们这个车行生意可好了，自从她来了，不是嫌这儿就是嫌那儿，老员工都让她给气跑了。现在知道她这些事儿的员工也没几个了，要不是我家里困难，我才不给这种人干活。”

       我当然知道，小玉是看不惯老板娘，我一看这丫头的面向，便点了点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过你也听哥一句，垃圾堆里出来的男人，要不得。”

       小玉的眼眶顿时就有泪光，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哥，谢谢你！”

       小玉的面相倒是不错，之所以日子苦，全在夫妻宫上了，她的夫妻宫有些杂纹，她老公八成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再加上婆家应该也是个泼皮户，什么都指望她干，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王禾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他戳了戳我：“难不成是郑老爹？”

       “你说呢？”

       “我看着不一定，刚才切诺基旁边有好几个，我顺便问了问，他们说那天看见了个满地爬的东西，说是身上有银色的鳞片，看着可不像是人。”

       我一琢磨，这郑老爹生前都没反抗过一次，说不定还真不是他。只是那个满地爬的究竟是个啥？

       还有件事情，我也没想明白，就算是寻仇，为啥还非得跟腿脚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