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凌迟之刑，对于华生王的处刑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马上就要收尾了。

       丁锐讲的故事也差不多接近尾声，杜书贤已经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三天来，杜书贤的风寒似乎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咳嗽不止。

       胡达海的身体也不舒服，他强忍着咳嗽，一边运刀一边计数，三千五百九十八刀，三千五百九十九刀。

       终于还剩下了一刀，华生王的全身都已经看不出人形，只剩下了一滩血肉。

       胡达海抓起一把盐，撒在华生王的心口处，剧烈的疼痛引得他无力地挣扎一下，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显示他最后的生命体征。

       胡达海对坐在高台上监刑的杜书贤和丁锐喊道：“现在已经割完三千五百九十九刀，犯人还活着，可以下最后一刀。”

       杜书贤用力站了起来，对胡达海说：“可以下刀了。”

       胡达海得令，拿出了包袱里最后一把刀。

       凌迟之刑的最后一刀要扎在犯人的心脏上，以彻底终结对方的性命，故民间又称其为：“点心”。

       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京畿之地的百姓多有用“吃点心”的话来骂人的。

       随着第三千六百刀落下，华生王罪恶的一生结束了，如果还有冤孽没有还清的话，就交给鬼神去审判吧。

       丁锐站起来也咳嗽了两声，对杜书贤说：“老弟啊，看你这身体状况还是挺严重的，回去好好养一养吧。江北大局已定，咱们两家的事儿到后面再说也行。”

       杜书贤点点头，对丁锐抱拳道：“好，多谢丁大哥体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吧。”

       随着病情进展，杜书贤的体力越来越差，甚至已经无法骑马，只能躺在车里走。

       更可怕的是：这种病情竟然开始在军中广泛传播开来，很多士兵也病倒了。

       有些生病的将士还可以支撑着走几步，而有一些症状严重的已经走不了路了。

       杜书贤不得不将走不动路的士兵们留在空置的民房里休息，再留下一些健康的士兵照顾他们，等待后续的救援。

       又走了一天，从后面追上来了一个士兵，范喜良问道：“孙敬？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留在村里照顾生病的战友吗？”

       那士兵神色黯淡地回答：“禀范将军，他已经死了，我已经给他找了片坟地埋了。”

       范喜良大惊：“你说什么！这不过就是个外感风寒，怎么就会死了？”

       杜书贤听到动静，把孙敬叫到面前：“你详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孙敬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奉命留在村子里照顾生病的周三，本来还以为等他好了，我们还能一起归队。可没想到就在昨天，周三说他呼吸困难……”

       孙敬的表情变得非常纠结，他无比痛心地说：“周三一直说他喘不上气来，他抓着我的手，哭着喊着求我救救他，可是我有没任何办法，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三死在我的面前。”

       听到了这番话，王菖蒲突然剧烈咳嗽几声，所有人都不由得为杜书贤的病情担忧起来。

       杜书贤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他宽慰孙敬说：“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也不能怪你，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入列吧。”

       孙敬抬起泪眼：“杜公，你是知道我的，上阵杀敌我从来没有退缩过，可这次我真的怕了，周三的样子到现在还在我的眼前晃悠，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他。”

       范喜良过来拍着孙敬的肩膀：“跟我过来吧，不要打扰杜公休息。”

       罗娇娘此时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生病的人这么多，而且症状都这么严重，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外感风寒，该不会是染上什么瘟疫了吧？”

       这句话点醒了众人，大家终于意识到这种病情并不简单。

       王菖蒲马上想到：“我们从草原回来不久，白马府好像就已经有感染瘟疫的征兆了。症状跟现在一模一样，只是我们出发太急，所以就没注意。”

       这可真是一个危险的消息，从白马府到京都数万里路，要是沿途都发了瘟疫的话，这可怕的后果将难以承受。

       杜书贤想要找系统答疑解惑，可是这个倒霉系统每次都专门挑关键时刻掉链子，到现在更是像死了一样，根本不予理睬。

       病号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大军只能缓缓地向前行进，杜书贤鼓励大家：“大家都往前走，只要赶到天台府就可以找郎中开药、找药铺买药煎药了。”

       有了这句话，大家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些。

       终于抵达了天台府，可以看到有居民活动了，杜书贤命人马上出去采买药材。

       可奇怪的是：天台府的药材突然变得十分紧缺，所有跟外感病有关的药材全都大幅度涨价了。

       询问好几个村镇，情况都差不多，原来是有许多人都出现了感冒症状，所以药材变得格外抢手。

       杜书贤叫来常玉春：“你带几个人去天台府城看看，尽可能多收购一些药材军用。”

       常玉春领命而去，杜书贤回头看看，身边的人几乎都已经病了，只有罗娇娘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对罗娇娘说：“娇娘，现在只有麻烦你辛苦去一趟了。”

       罗娇娘温柔地说：“有什么要我做的，贤郎但讲无妨。”

       杜书贤指着赤兔说：“你骑上我的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天台府城，让府台衙门拨款鼓励郎中义诊、鼓励民众采药。以铜牌为令，必须把市面上的药材价格压到正常水平。同时，命令所有药商囤积的药材必须拿出来售卖，所有待价而沽的行为，官府都可以直接查抄。”

       杜书贤执政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出这么强力的命令，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王菖蒲惊问：“老七你疯了？建立常平仓之事已经得罪了许多粮商，要是再把药商都得罪了，他们联合起来跟我们对抗可怎么办？”

       不光王菖蒲有这方面的顾虑，就连罗娇娘也感觉杜书贤这次的做法有些过于激进了。

       可杜书贤摇摇头：“如此大范围传播的瘟疫一定会消耗大量的药材，那些药商肯定想着要趁此次疫情劫掠民财。此例绝不可开，否则生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会变得彻底不可收拾了。”

       罗娇娘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发。”

       “娇娘。”杜书贤喊道：“去天台府传令之后不必回来，你继续向西走，沿途查看疫情发展状况。有一个根本原则，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药材供应、禁止药材涨价。然后你就去明珠府，将情况汇报给刘博文，让他制定防疫的紧急策略。”

       罗娇娘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