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内，华生王依旧如以往一般睡着懒觉，欣赏着虚构出来的节目，吃着臆想出来的食物。

       忽然侍卫传来军报：天台府和宁兔府都有重兵集结，似乎是打算向京都出兵。

       华生王招来了麾下的两员大将，巴马和布氏克。

       这俩货色一个在青楼嫖宿，另一个在赌场赌钱，昔日战刀也送给了窑姐和押给了赌场。

       身上的肥膘已经贴了好几层，当初最爱的战马倒是饿瘦了不少。

       分派到各府军官的死讯不断地传来，可是这些人已经被打磨得麻木不仁，再也提不起战斗的心气了。

       直到现在这个当口，华生王才又一次召集手下的将领开会。

       巴马建议说：“既然两家都要来打我们，那我们干脆闭门坚守，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布氏克的脑袋还算清醒一些：“万一他们两个没有自相残杀，而是合起伙来打我们怎么办呢？毕竟对于那些中原人来说，我们才是外人。”

       华生王问：“现在京都的民间怎么说，那些贱民百姓有没有什么反应？”

       巴马抱怨说：“不好，最近这几天青楼都敢跟我要钱了。”

       布氏克也反应道：“最近赌场那边也不肯借钱给我了，甚至还敢跟我讨债。要不是我多带了几个兄弟，只怕是要被他们打了。”

       “唉——”华生王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吃力地站起来。

       他挪动步子来到金殿门口，看着前面宽阔的广场和雄伟的建筑，竟然落下泪来：“这是多好的地方啊，难道就要交给那些中原人了吗？伟大的长生天啊，你在看吗？”

       布氏克问：“华生王，难道我们真的要走吗？”

       华生王说：“不走能怎么办呢？范布伦、亚当斯、杰斐逊、安德鲁、麦迪逊……”

       华生王一个一个地念着名字，这些都曾是北狄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都已化作黄土。

       末了，华生王说：“如果我们现在不走，下场绝对不会比他们更好。”

       巴马恋恋不舍：“桃红、春杏、白芍、柳烟……哦，我亲爱的宝贝们，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们了，希望你们能找到比我更长情的人。”

       布氏克的眼中闪过凶光：“不，我可不想把这么好的东西白白送给那些中原人，我要在走之前将他们全部毁掉。”

       巴马咆哮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美好，桃红、春杏、白芍、柳烟……”

       布氏克冷峻地问：“难道你忍心让你心爱的女人再爬上别的男人的床吗？”

       巴马沉默了，良久，他说：“那好吧，不过我有个要求，我的女人要让我亲自处理。”

       布氏克轻哼一声：“随你。”

       二人一起看向了华生王：“那我们走了以后要怎么办？”

       华生王说：“我们北狄有一个世代相传的传说，在极北之地封印着恶灵，它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我想找到这种力量，也许它能够帮助我们回到中原的乐土。”

       巴马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吗？那我是不是可以不需要处理掉我的桃红、春杏、白芍、柳烟……”

       布氏克打断道：“不行，必须处理掉。那些中原人想来把我们的东西拿走？做梦！”

       接下来的几天里，京都的所有出入要道都被封锁，消息往来都被封禁，没有人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终于，北狄人的大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都城，一路向北，望着来时的路返回。

       寒风吹乱了本就杂乱的队形，更吹散了本就不团结的人心。

       路上冷冷清清，当初的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恍如隔世。

       队伍越来越向北，草原越来越近了，很多人开始流连、开始抱怨、开始哭泣。

       华生王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疲累，回头看看京都城，依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怀念起当初踏过北山时的意气风发，他不想走了，可是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停下马稍事休息，试着咬了几口从城里带出来的烧肉，却已经被冻得冰凉梆硬。

       华生王气愤地把肉摔在地上，马上又心疼地捡起来，把上面的土灰吹拍干净。

       他命人架起火堆，打算慢慢炙烤，将这些烧肉烤化了，一样可以吃。

       可是人到背处，喝凉水也塞牙，十几个人弄五个火堆，竟然没有一个点得着的。

       好不容易生起火，大队人马终于能够吃上一口热饭。

       等所有人都吃饱了，华生王这才扭扭捏捏地继续上路。

       一直走到傍黑，京都城的城墙仍在眼前，甚至上一顿饭时前队留下的火堆还可以留给后队使用。

       华生王说：“好了，今天就在这里露宿吧。”

       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铺盖，有些是集市上卖的好货，也有些是临走前拿了大户的家私。

       华生王先是用了五层毛毡铺地，上面再铺上一层锦绣，盖着的是两床轻薄厚实的丝绒。

       辗转反侧大半夜，绝大多数人都失眠了。

       华生王抱怨说：“这地面怎么一点也不平整，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在草原上睡觉的，早知道就把紫檀木的大床也带出来了。”

       巴马也睡不着，可他失眠的原因是肝肾两亏导致虚火妄行，同样因为这个理由失眠的人也不在少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更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华生王这么稀里糊涂地醒了过来。

       大队人马陆陆续续也起床了，这一觉睡得所有人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胡乱地把一地铺盖收拾到一起，草草地打了个包，随意地吃了顿早饭，迈开杂乱懒散的步伐，继续向北方草原的方向走路。

       北狄的队伍已经在路上浑浑噩噩地走了不知多少天，前方终于看到了北山关的影子。

       华生王说：“兄弟们，大家加快速度吧，争取今晚赶到北山关，我们就可以住在有顶棚的地方了。”

       这句话起到了很好地鼓舞效果，所有人一起加把劲，果然在天黑的时候踏进了北山关的门。

       看着北方的大片草原，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却唯独没有亲切的感觉。

       再回头看看南方的中原，心中满满的都是恋恋不舍，却也同样无法从中找到归属。

       抬头看着星空，那曾经被奉为信仰的长生天却显得无比遥远、无比虚无。

       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曾经供养了一代又一代北狄民族的草场似乎在拒绝他们的回归。

       华生王感觉无所适从，最终迷茫的他找到了一个答案：“封印在极北之地的恶灵啊，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