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商业登记的铺面，所有人，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登记者都在围观。排队办理手续这种事显然不是老大的活，孟凡高高兴兴地去做苦力，他想做有用的人，但是口才不好的他目前也只能做苦力。

       白晓静围着大厅转了一圈，这才了解铺面行情，一间最普通的铺面年金也在万元左右，每加一样条件，比如暖气就得额外收费。一间三十平方大小的屋子，每年暖气费用二千左右，如果想用然气价格更高。反正住宿条件每改善一些，金额就会成倍增长，最后那人提供的有全套家具的海境套房，外加门面价格更上高到离谱。

       “无论如何，一个人或一群人倾尽所有地想要获得你，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们比那种一见面就用暴力强迫的男子好。”白晓静转了一圈，见孟凡挤得满脑袋是汗水，于是就取了橙子想要给他榨汁。

       人的好与坏也是个对比数据。

       即便在交通便利的海港城市，水果也是令人惊讶的奢侈，尤其是冬季，尤其当这些水果全都是旧世界的精品之后。所有人贪婪地吸取鲜橙诱人的气味，一时间吞咽声成了主流。

       要知道橙子所含的维生素C是人们在冬季最紧急缺乏的营养品。这种生理性的饥渴，没有人能够阻止。

       反正被人再次围观，就这么回事。

       以一箱橙子为代价，白晓静轻松租到了理想的铺面，靠海，双层，有简单家具和暖气，要知道这些业务员可是最有门路的人。

       正在办理最后手续，门外传来猖狂的叫嚣。“喂，这飞行器是大爷我的了。”

       多罗斯的太子党来了！

       ……

       寒萧是多罗斯城主的独子，这从小骄横惯了的纨绔向来把别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向来以拥有全城最好的物质享受为荣耀。

       这样一个人突然有一天发现别人超过了自己，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寒萧妒忌地看着这大红色的飞行器，多么帅气的宝贝，他知道它的主人一定是个女人。他确认下一秒那女人就是他的囊中物，所以这飞行器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被寒萧玩死的女人一点也不比成年人更少。随后他看见整个营业厅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分橙子。

       靠！那种旧世界的精品水果，寒萧只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得到过一个，他小心地放了一个月直到快坏才舍得吃掉。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年代，大多数农业都以粮食为基础，无论最强还是最弱，都要吃饭。在这样的年代里水果或是蔬菜奢侈到几乎难以想象。

       但在今天，他看见了人人有份。所以寒萧气坏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他觉得过去一生全都白活了。

       白晓静款款而来，那身影看得寒萧和他的跟班全都傻了去。

       “我叫白晓静，是个女人，这东西是女人的东西，你开得动吗？”她笑着说。

       寒萧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了，然后，他冲动了，然后寒大公子撞翻无数建筑掉进海里了。整整两百人，呼尔嗨哟地拉了整整两小时才把屁滚尿流的寒大公子从海冰破洞里拉出来。

       反正臭大了，就是这么回事。

       “咯咯！冷死我了。咯咯！爽死我了。咯咯！大爷我还要玩，大爷我玩得起。”寒萧裹得跟只熊一样泪流满面，他被父亲的亲卫紧急抬走。

       那行人刚一消失，整个城都在欢呼，反正白晓静成了英雄，就这么回事。

       ……

       城主府邸内，一脸焦急的寒大老爷急冲冲地赶过来。得知儿子掉进海里的消息后，他立刻赶了过来，看到厚厚被褥下的苍白人儿，寒大老爷怒发上冲冠。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公子若有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咆哮着质问手下。

       “这个……”寒萧随从中的一人战战兢兢地将前因果过讲了一遍。

       “你是说，那是一个女人？”寒大老爷来了兴趣。

       “没错，顶漂亮的女人。”

       寒大老爷深思起来，假如对方是个男子，无论来头多大他也要灭了对方为儿子出气，但现在所面对的却是一个女人……如何他出面以强硬的手段进行，寒萧的名声一定会受到损失，虽然儿子是个放浪不羁的人，但他只是是玩死过几个女人而已。

       在新世纪，强者玩死弱者从来都不是大事，大凡有能力的人，谁身边没几个可死可活的玩宠呢，但是假如寒萧表现出任何无能的迹象，那可就大大地不好了。

       严重时甚至有可能危及寒家地位。

       也不知道怎么的，寒大老爷想要看看那个引诱了自己儿子的坏女人。

       “讲讲那女人的情况。”他命令，随后越听眉毛皱得越重，一个有飞行器的女人，唯一的可能只有来自三级以上文明。他忐忑了，深思熟滤了，无论如何，看看对方是必要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看看损失，

       根据属下报告，少爷所盛飞行器撞毁建筑五栋，撞沉大船十条，其中有一条是军舰。直接经济损失上亿，不过，运气好的是人们都在街上，一个死者都没有。

       要知道能住进海边别墅的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的人，若是死伤，那可真是难办。即便如此，冷汗依旧从寒大老爷鼻子上一路滴到桌上。

       能有如此强度的飞行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军用飞行器。

       军用——

       “萧儿可有唐突？”他问。

       “没，少爷只说了一句话，那女人也只说了一句，然后少爷就掉海里了。”

       ……

       2月4日一大早，寒大老爷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在白晓静店铺外，但是，店铺正在装修，他能看见挂在门上的牌子，那个以粉色小猪图案标志的告示。

       这门面两天以后才开张。

       寒大老爷没有理睬告示，直接推门而入，然后，他摔倒了，摔到粘贴地板的强力粘胶上，另外一桶打开的粘胶则整个泼在他身上。他那头风流倜傥的长发被瞬间凝固的强胶贴得死死的，不，不止是头发，寒大老爷的眉毛、胡子耳朵什么的全都被凝住了。

       一干手下全都吓坏了，他们围着自己的老板团团直转却又无计可施，总不可能把老板强扯出来吧，那得多疼埃

       寒大老爷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墙纸，在粉红底色上，四种颜色的小鹿欢喜跳跃，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都写了告示，让人不要进来，怎么这么不听话。现在你只能躺在那里，等粘胶彻底干透了，任何帮助都只会让更多的人和你粘在一起。”一个女人从白色旋转楼梯上缓缓下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休闲长衫，蓝色包臂裙，围着粉色小鹿围裙的女人，那只鹿和天花板上的某一只一模一样。“你的运气真是好，我们晾了半天等着粘地板，好不容易快干了，可以粘了，你就来了。”白晓静走了过来，布艺拖鞋在她脚下哒哒做响。

       双手抱在胸前站到寒大老爷身前，她把木质拖把抱进怀里，然后将身体的重量靠在上面。

       这是一条标准的，膝盖上20厘米的超短裙，寒大老爷老爷的眼睛不争气地邪恶了，目光顺着那条白玉似的玉腿一直向上，然后他哭了，见鬼的包臂裙，那是一条热裤。更准确点说，是裙裤。寒大老爷只觉得所有的小鹿都在嘲笑自己。

       “您要玩游戏吗？”白晓静递给他一个砖头。

       没错，最老式的俄罗斯方块，不过对头一次玩掌上游戏的人，那魅力，不用说了。反正这款曾经风靡全世界并造成惊人轰动的电子游戏，这款在海湾战争时期时常被前线美军用来消遣时间的游戏，很快让寒大老爷沉迷了。

       与其枯燥地躺，不如愉快地躺，更何况由于粘胶他就连泪流满面的权力也没有。

       等待间轰动越来越大，半小时之后，几乎整个城都拥了过来，不光有平民，还有军人和另外一些城市来的贵族，因为三月艾塔辉在这里出现，所以大部分国家都有贵族前来。

       寒大老爷得罪得起其中一些，但得罪不起另外一些，所以，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玩他的俄罗斯方块，看似冷酷的外表下一直都在泪流满面。

       终于，漫长的等待结束了，一群手下呼尔嗨哟地拉拔了整整两小时，才将他那头从里分离出来。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头发彻底损失，另外一些则以固体的形态嚣张着。想要让它们脱离这一块一块的凄惨造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感谢您，国之栋梁。”白晓静抓着他的手深情陈述。

       反正，寒大老爷从不小心的倒霉鬼被她编成了以身冒险的英雄，至于他头上那些胶水，他们当然不是胶水，而是武器，化学武器。

       试想一下，当你驾驶自己的船，拉着自己的货物行走在海面上，突然来了一群海盗，铁要抢光你们的货物，杀光你的船员，再拖走你的船，而你又打不过他们时，要是你能及时在甲板上倾倒一些胶水，让他们礼貌地躺上两小时。

       那感觉，真心不错。

       寒大老爷被忽悠到头昏脑涨，反正，他就那么僵硬地退了出来，完全忘了白晓静和她的飞行器，随后他得在特殊溶液里至少泡2天，才能去掉一身胶水。

       ……

       在热被窝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寒萧无聊极了，蹑手蹑脚地想要溜出去鬼混，刚走到楼梯口上，他看见了神话一般的父亲真的成了神话。

       由于笑得实在太厉害，寒萧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然后——

       卧榻休息2个月，这是必须的。

       寒大老爷有生以来一次想要抽死自己儿子，哪有儿子这样挖苦父亲的。

       但最后，他在浴室也被自己拉风牛B的样子吓到泪流满面。

       ……

       不管怎么样，白晓静的店在2月7日照常开业，主营食品，从三个铜板一杯的姜母茶到价格成千上万的旧时代经典美食一应俱全。

       这是一场空前拥挤的盛事，反正事后计算，光是姜母茶就卖了整整三顿，这种由老姜、葱白、红糖熬制的饮料最适合冰天雪地里艰苦工作的人。尤其是那些必须在外面打地铺的人，暖暖地来一杯，让人觉得就连心也暖了。

       也不知怎么的，从胶水里爬了两天才爬出来的寒大老爷也去了开业典礼，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乖乖掏钱买了一份三文鱼鱼生，走到一半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想要仍掉，看看价格最后还选择吃掉，当第一片鱼肉被他吃进嘴巴时，寒大老爷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任何变异鱼了。

       泪流满面地退了回去，给儿子也包了整整十份，无论如何是自己把他吓到滚落楼梯。

       是自己。

       “你说，大老爷这是肿么了。”随从A道。

       “我觉得这是春天即将来到的光彩。”随从B回答。

       反正，寒大老爷提着他的鱼生，哼着歌儿回家，春天，就这么回事。

       而对于多罗斯其他住户而言，白晓静的暖暖（店名）也真就成了幸福生活的象征，店外放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自动贩卖机，出售接近十种热饮和热食，那些售价三到十钢币的饮料能给那些即没有暖气取暖，又没有然气烹饪热食的人，带去温暖人心的热。

       尤其是那些必须在漫漫长夜也苦挨到天明的露宿者。

       ……

       云城内，满街都是热火朝天，正在熬制热饮的女人们，这些人每熬一锅子能得5个银币，数量不多，但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收入，而且在白晓静这里5个银币足以养活自己。更远处暴民则在修建攻占这里时损坏的房屋，报酬是纯正的酒精和烟草。

       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引诱。

       “暴民们在血和火焰里呐喊，杀了我吧，这些人什么都不怕，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而且憎恨这个把他们整个吸干的世界。所以，他们攻击一切能攻击的目标。”

       云城，白晓静府邸二楼，孟凡在看书，而谭桐全神灌注地画他的草图。

       “知道么，只有最下层的人稳定了，社会才会真正稳定，只有社会稳定了，人心才会稳定。她用一杯热饮给了两个城市幸福，知道为什么售价是三个铜币吗，因为最穷的人也买得起……多罗斯，是我们的了。”

       孟凡正在看一篇关于二战时期，美国用糖果打破苏联封锁的文章。

       “饮料和糖果一样，在生存层面上比不过食物，但是，他能给予苦难生活中的人们，尤其是孩子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人类会因为苦难迷失，会因为恐惧畏惧，但人类只会为勇气和希望而战，无论最强还是最弱的人，都是幸福的手下败将。”

       孟凡自言自语道，投糖果的人会成为救苦救难的英雄，而另一些人，则会成为可恨的敌人，这是最简单也最高明的策略。等到他日，白晓静挥手之时，整个城市就是她的力量。

       尤其是那些因为她的温暖而勉强活下来的人。

       “那她什么时候动手，我已经等不急了。”谭桐突然来了一句。

       “她必须等，因为她是女人，女子只能等待和继承，不能太主动求取，这是常识。她在寻找突破机会，因为她珍惜每一条性命，包括暴民。王者，怜悯天下苍生。”孟凡道，合上书本向外望去，欧卡象只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

       转身看向屋内，却见谭桐在专心致致地绘画的是一种特别的梯子，他想借这种梯子爬上鲨齿龙的背。“哥哥，你爬的可是活物，它们一脚就可以把你踹下来了。”

       但是谭桐听不进去，他的脑子里全是冲动，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