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群男子挤在篝火旁，他们一边烤火一边翻烤刚刚得来的猎物。

       “可恨，那女人，她可真把自己当男子。火山之王？哼，给脸不要脸。”有人冷哼道。

       所谓的火山之王就是指横断山脉里现有十七个火山，其中大部分是休眠火山，只有一两个还活跃着，每个山头上占穴为王的兽，这些兽代表了十七只顶级掠食者族群，擒获它们自然是训兽师无上的权威。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女人挑战火山之王，那种莫名其妙的事，谁也不会相信。

       “她居然如此藐视我们，薛阳大哥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无稽之谈的女人。”又一人道。

       “怎么也比喜欢上那个……强吧。”第三人说，沉默笼罩人群。

       无论如何，薛阳喜欢同一级别文明的女子总比爱上高等文明来更容易让人接受，最重要的是，假如薛阳喜欢这女人，就不会计较他们对布丽姬特的作为。

       没错，只要薛阳重新选择女人，兄弟间就不会有间隙了。

       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做法。

       在这个欲望横流的世界，男子强迫和轮*女子就和强者虐杀弱者一样。从来不是罪恶，他们认为自己唯一的错就是选错了女人，甚至还有人怨恨薛阳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他们。

       要知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向来是二级文明的社会主流。

       火焰的劈啪声在空气中散开，远方传来变异的撕鸣声，人群开始为未来和前途害怕。以他们现在的情形，能活着离开横断山脉吗？有多少人能活着出去。

       “不管怎么样，这肉人如此美艳，若是献给大将军铁颐，兄弟几个还怕日后没有富贵荣华吗？薛阳？薛阳能给我们什么，他只会说这个不行和那个不行而已，他居然为个女人抛弃兄弟。”人群激动起来。

       “可是，这种妖货，您舍得把她送人吗？”另一个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各种靡靡之声。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成年人的习惯经过数十年岁月累积，经历血与火，生与死，爱与恨，纠结着希望、罪孽还有欲望，他们的习惯根深地固不可改变。

       “献给大将军铁颐，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想法，谁能给我说说具体细节吗？”黑暗里有人走来，此人裹着厚厚的斗篷，一手持刀，另一手提的赫然是他们哨兵的头颅。

       欧卡用可怕的目光看着人群中，还有那具没有任何意识的白晓静肉块。

       一个委琐的老家伙正在啃她的脚丫子。

       ……

       “你的兄弟，对你非常不满。”欧卡嘲笑身后的薛阳，他把白晓静的肉块裹进斗篷，贴在他并不算温暖的身上。

       在他身后，是整个全灭的营地。

       薛阳的表情很是尴尬，他既不看他兄弟的尸体，也不看欧卡对白晓静的肉块胡来。“她们说她去找火山之王了，咱们要不要……”

       “别管她，女人一发小脾气就爱闹离家，等到她疯够了自然会回去。咱们首先去拜访那个大将军铁颐，大事要紧。不过我们首先研究一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肉人……啧啧，真是太象了……她连那个都有……我这样摸她居然会有感觉。”

       欧卡大惊小怪着将研究进一步深入，由于年龄问题他正处在精虫进脑高峰期。

       薛阳叹了口气，不去看那精力充沛的小伙子。

       让他意外的是，欧卡只是看了看，摸了摸，再也没有其他作为。他把白晓静肉块捆起来丢到身后的溪水里，任其冲走。他此时表情，就象某个地方很疼。

       “你的情况，董睿和我说了，他说你以后只能和那个叫萍的女子，你……”薛阳的眼神同情带着可怜。

       “你这人，又烦又罗嗦１欧卡不耐烦了，于是两人进行上路十七天来的第700次较量，只是胜负情况不明。

       没有人注意到，白晓静肉块眼珠子动了，然后那对眼睛睁开一条逢，一秒不到又闭上了。

       ……

       就在此时，横森林边缘，一个叫盐右的小镇子里。

       盐右，之所以叫盐右因为这里出产食盐，在内陆盐是珍贵的生活物资和贸易商品。

       所以，守护盐井，防止山里野兽破坏也就成了盐右青年壮丁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只是这一日，比起往日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镇里唯一的士族容氏大公子容嵘刚满弱冠，行完成人礼后领着民兵视查盐井。

       容氏是整个二级文明国度都很有名气的门阀家族，主支在陇城，盐右这一户只能算旁系中的旁系，偏到快要被挤出族谱。即便这样，容家男儿也有了与众不同的权力，就是纳妾。

       在二级文明里，并不是每个男子都有权力纳妾，比如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合称八十一御妻。诸侯一聘九女。卿大夫一妻二妾。庶人一夫一妇。除非有特殊贡献，或是无后，否则一个也不能多娶。

       只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娶不了妾的男子通常会纳一堆通房，又或置别宅妇。所谓别宅妇，就是男子婚外的同居情人，如同现在的“二奶”，死后不得入祖坟一类。

       在这个讲究名分的世界，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心甘情愿成为别宅妇，只是在这个世道里，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就失了一生。比如被庐江王杀夫夺妻，后又被唐太宗给继承，随后又被退货的女人。无论愿与不愿意，女人一辈子也就那样子了。

       容嵘是家里的长子，继承祖上香火的希望，所以自十五岁起他身边就被父母塞进不少可以通房的女奴。只可惜容嵘一个也看不上，全都以学业未精给予了推辞。

       但就在这一日，容嵘看见了他的她，就在盐井旁不远的溪水里，那个顺水漂下的女子，那头比夜空还要美丽的长发，还有那身比雪更白的肌肤。

       一个猛子扎进被薄冰覆盖的溪水，他将她抱进怀里，回城的车上贴身一直暖着，回房后又暖了足足一夜正才将人捂转过来，他的身和心全都沦落到那白齿红唇之中。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你……”容嵘的唇盖上女子的唇，关心儿子的容夫人刚推了个门又面红耳赤地退了出去。

       无论如何，儿子想让她抱孙子了，终究是件好事。

       而那女子，就算来路不正又如何。女人，只要能生就好，容氏见那女子生得极美，暗想日后的孙儿也会极美，即便身子不净也无妨，男子从来不在乎通房数量。

       容氏乐得在宗祠颂了一夜经。

       次日，两名丫鬟如屋服侍新妇梳洗，容氏捻了那染血白巾欢喜得嘴都必不拢。

       抬头见容嵘领着那略施梳妆之人款款而来，此人娇而不媚，得宠而不忘礼，最重要的是心地纯如初生稚子。虽然未束的天足叫人有些不愉快，但在乡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叫容氏越看越喜欢，一个欣喜取了祖传玉簪与她。

       “古人常说成家立业，也就是说男子首先得成了家，有了担待才能立业。”拉了新媳妇一并坐下，细细询问对方家世。

       “我叫白……”肉人喃喃，她不大记得起自己全名。

       “白姑娘遭了匪人受惊过度，所以不记得自己过去了。”容嵘急切的解释。

       容氏看媳妇不由的多了同情，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而这姑娘，既然身子都是儿子的了，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人家。于是，取消了烦琐礼节，择良辰成亲。

       希望到时候，是三人成亲，只要到时候肚子别大得穿不上凤冠霞帔就好。

       希望在那以前，有机会纠正媳妇的大足。容氏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能娶个大脚媳妇呢。

       容氏在在宗祠里又颂了一夜经，期待子孙满堂。

       渐渐的，容又多了个新营生，经营茶点，而且收入颇为不菲，过往盐商无不成挑购买，或做干粮路上食用，或做礼物送人，回城转手再卖的也有。随着经济实力提升，肉人的地位也就越发稳固。就连容老爷见了这能文能武的儿媳妇也不敢怠慢。

       肉人俨然已是这户人家的少奶奶。

       除了计划中的裹脚一成不变地进行。在裹脚上，容氏甚至没有想过要咨询媳妇的意见，因为那是每个女人的本分，哪有愿意和不愿意的说法。

       同样的情景，在另外地个地点也有上演。

       只是，并不是每户人家都舍得把这样的女子留住自用，大多数得到肉人的人家都会进行阴礼教育，然后给她们缠出勉强能够入眼的小脚，最后送给权贵。

       如果没有权力，就算得了美女也守不住，何不利索献给权贵，至少还能得个好。

       ……

       “10月15日进入横断山脉，10月19日进入云中平原云游经商，10月26日到达云城，11月4日离开云城，11月13日进入多罗斯……”

       栗耀在他行商记录本上郑重写下最后一笔，记录行商笔记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也是最大的财富之一。在那些厚厚的笔记上，详细记载了整整二十五个文明国度几十年来的市场变换以及权力交接，还有各大家族和他们管辖下的资源，和商队的合作、友谊以及……

       所有珍贵的数字和经验都在上面，那些能代表栗耀一身的珍贵记录。

       就这样，直到12月12

       日，栗腹和的队伍终于到达铁锈城。

       虽然二十五个二级文明国度之一，澹台的首都陇城离钢之溶城比较近一点，但因为这两个城市现在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铁颐，及其党羽将那两个城市完全控制。

       所以，大部分贵族和世家现都逃到了铁锈城。

       所以，栗耀将他人生的终点设在了铁锈城。

       被抄得如火如荼的，除了皮货和奢侈品，就连肉干等越冬物资也因为这些外来人员而物价暴涨，除此之外还有女人。逃难过来的人自然不会带太多下人，但那些习惯被大群伺候着的老爷夫人们，怎么能习惯没有下人的生活，于是各种交易空前繁荣起来。

       除了对俾女的需求，还有而那些由于各种原因失去老婆的人，总要个可心人，在夜里取暖，所以市场上各个阶层的女人，价格至少是去年同一时间的十倍。

       12月12日，是车队外挂樱桃萝卜丰收第五茬的日子，一行人忙到夜里才算结束，比起每年都能吃到的肉干，这些新鲜而且味道不错的蔬果立刻大受欢迎。

       购买人群排起至少两条街那么长的队伍，除了因为猎奇和攀比，还因为这些人需要找些新奇物去安抚他们的新欢旧爱，以及失去女儿的母亲，和失去母亲的孩子。

       所以，商队尽管支出比同年高上许多倍，但收入依和利润则更高。

       为了庆祝前所未有的收入，以及退休，栗耀到铁锈城最豪华的酒店——翠华楼设宴款待那些曾经追随和帮助过他的人。

       翠华楼作为铁锈城后台最大的酒楼，想要在那里包席非富则贵，但栗耀总有自己的法子。

       当日，一行数百人开进翠华楼时，不少人着实兴奋了一下，但随后他们实在提不起兴趣，尤其是当各式菜肴被上上来以后。栗耀能看出不少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懊恼和伤心，尤其是当初反对白晓静最激烈的那几个人。

       他们在后悔和反思自己的作为。

       栗耀亲自检查了这些花大价钱购进的食物，菜品和味道都没有问题，厨师手艺也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只有，变异食材特有的化学气味任何手艺和调味品均不能遮掩。更何况，新时代的调味品昂贵而且稀罕，即便以翠华楼的实力也不能大肆使用。

       “他们看上去对人的思念更甚于物。”栗耀笑着说，近臭远香是人类的特性。

       不，更确切地说，因为白晓静触动了他们因为一直求而不得而绝望的神经，所以害怕再次失望的他们格外冲动。栗耀满意地看着，这些人变得一日比一日更加失落，就算手握大把钢币依旧填补不了他们的空虚。

       “现在，让我们做点什么来弥补吧。”栗耀笑着提议。

       “不好吃，换厨子１有人摔了碗筷，另一群人则开始叫嚣。

       让人意外的是，翠华楼最顶楼的包间里也传出赞同之声，能进那里至少得卿大夫级别。

       ……

       酒店掌柜在大堆客人目瞪口呆中赶了过来，竟然有人敢在翠华楼砸场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但有了顶楼客人参与，这就不再是起简单案件。

       所有的人都集到一起，想要看看新鲜和热闹的事。

       然后，栗耀只用了四道菜，生抽芥末沾黄瓜、糖醋樱桃萝卜、青椒皮蛋、还有一道为女士们特别制作的混合沙拉，就堵住了所有的服与不服。

       “好，好，好吃１所有人泪流满面地说。

       这几道菜即不需要刀工，也不需要厨艺，唯一的优势就是材料霸道，尤其是那道以芝麻菜、生菜和抱子甘蓝等数种蔬菜精心调制的混合沙拉，几乎吸引了所有眼光。

       虽说二级文明是农业社会，但由于不可抗拒的大环境影响，不变异食材产量依旧少到可怜。那些稀有的旧时代农作物，早就脱离食物本份进阶到奢侈品行列，然后被作为供品进献给三级文明，成为皇室及其公爵一级成功抚育后代的强力保证。

       少部分流到黑市上的，只比黄金贵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至于数量，诸侯以下希望不大。

       “欢迎新同志加入日思夜想的行列，从此腐烂。”栗耀高兴地说。

       旧时代的美味，没有吃过也有罢了，一但尝过，再看新时代的猪食，怎么也入不了眼。所以，这些念念不忘者将是白晓静创建品牌的有力后卫。

       “从今以后，商队要严格控制进入市场的蔬菜数量，要让他们永远的得不到满足却又不至于遗忘，这样积累下来的欲望终有一天会象火山那样喷薄而出。”

       “我们要用时间、经验和耐心打造出良好的品牌效应，为她也为我们自己。因为我们是独家代理商。”栗耀举起酒杯，商队所有成员满饮了这杯。

       因为商队权力交接完整接受，白晓静现在不再是威胁他们地位和利益的对手，而是利益与共的合作伙伴。就算栗耀没有交出行商记录本，那也无关紧要。

       大家都知道他要把那留给谁，欠了别人的早晚要还。

       栗耀很高兴自己的工夫没有白做，与其让人记恨着不如让人觉得亏欠着，他已经给了白晓静最好的一切。

       捧了蔬菜沙拉奉到顶楼，如他预料，这是一名影响极大的诸侯门下九卿之一。

       低头推门而如，却见那位高权重之人怀里抱了个熟人。

       “白……”栗耀差点叫出来，但随后他发现了两者的不同，白晓静几乎不穿黑百以外的颜色，她总是郁郁不欢，甚至有些神经质，但眼前这人完全没有。

       她当然不是白晓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