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总指挥帐篷内，栗耀正在焦头烂额地算帐，商队即将返程，整整一个月的路程可不简单，需要处理的事宜比牛毛还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利润问题。

       白晓静到达时他正在清点盘算各队数据，有了表格之后，核帐变得简单多了，但想要把积压多时的数据全整理成表格，这事本身就很难。所以，听到脚步时白晓静已经近了。

       “丫头，我们得调整外挂模式，在回去的路上我想吃更多的蔬菜，而在回城之后，我希望队里能拿出更丰富的商品，帮我研究研究？还有，我喜欢能有你所说的那个……情人果，就是公爵献给女王陛下的礼物。”

       关于番茄的无数传说中有那么一起，最初的番茄只是观赏植物，十六世纪时英国有位名叫俄罗达拉的公爵将它从南美洲带回英国，作为爱情的礼物献给了情人伊丽莎白女王。

       所以，番茄又被称做情人果。

       “叔叔，就算是矮番茄植株也很高，而且因为挂果问题，就算种地培也需要搭架子帮它承重，若是挂在外面，风一吹就倒了，根本活不了。而且番茄喜欢水大肥大，尤其是在果期，需要大量追肥，种植槽满足不了它的养分需求。”

       白晓静拒绝道，见到栗耀的失望，她补充。“如果蜀黍想种好看的果实倒可以种些草莓，品种就选法兰地，这个品种象野草一样好活，二十米厘直径的种植槽就能满足，的苗对肥料的需要不多，只是味道不怎么样，而且草莓要两年以上才能结果。”

       “打妆栗耀叫倒。“我只带能够迅速折现的东西，明年才能折现的，就让我们明年来带它。至于肥料和植株的问题，在我听来非常好解决，只要它真象你所说的那么美丽，动人。”

       栗耀兴奋得眼都亮了，能打动女王陛下的漂亮果实，一定能打开贵妇人钱包。他兴奋地带着白晓静前往马厩，在那里，数十年以来堆积的马粪早就泥土化。

       “如果这些不够，我们还有其它动物的。”栗耀搓着手说。“至于承重和风的问题，我们可以把一部分马车掀掉顶棚，在车厢里放种植槽，然后让它们和后勤的物资车走在一起。这样，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你说对吧。对了，补充问一句，它们好吃吗？”

       “这果实曾经征服过一个世界，至少十亿张嘴能证明它的味道。蜀黍既然有这么好的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埃”白晓静有些郁闷，为了寻找有机肥她可吃了不少苦头。

       “这……不是没想到吗？”栗耀哈哈地笑，然后他留着口水问，“这些番茄多少时间能挂果呢？”

       “苗龄一个月，果龄一个月，一串串的开花，一串串的结果，收成能持续半年左右吧。”正常情况下的矮番茄，从播种到收成大约需要4个月，但绣布里的种子，成长足足快了一半，所以只需要2个月。

       “这么说来，我们回城后有一个月时间可以抄作它，也许我们要在这里等上一个月才能上路……”栗耀陷入沉思。“等等，持续收成？你是说，两个月后，每棵漂亮的小东西都会挂满红宝石？直到明年春天。”他的口水直接流了出来。

       由于生产力极端低下，被大雪覆盖的冬季成为充满生与死的绝望考验。每年的这个季节，由于食物短缺，冻死和饿死的人会象地砖一样铺满路面，即便是城里的贵族大老爷们也必须在单调枯燥的食物中苦熬。

       栗耀能想象，那些受够了肉干和脱水蔬菜的大老爷们，会如何神魂颠倒——为他的小红宝石，然后大堆的钱就会哗哗掉进他口袋里。

       “长得好的，大约能结几十个吧。”白晓静前一世没福气种小番茄，她有些害怕种不好。“蜀黍，番茄属于多病害多虫害的植物，虽然它本身并不不难种。”

       白晓静提醒。

       “没关系，好吃的东西自然大家抢着吃。更何况我们不还有你吗？”栗耀将算盘打得哗哗响，他满脑子的数据和收入，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警告。

       ……

       就在这一切发生时，离营地大约二十公里远的地方，博矢在探子的引导下一步步靠近目的地，这是个临时搭建的营地，一百辆马车环在外围形成防御。

       博矢从这些车辆中穿过，他看着车厢上熟悉的徽记——第三家族的徽记。

       他的家族来人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营地正中，一名大约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搏乐抬起了头，“嗨！搏矢，你瞧瞧我这趟跑得多么惊险。”他晃晃受伤的手臂，团里的队医正在给他缝肩上的伤。

       博矢一言不发，正在考虑如何发话，就见对方丢来一枚徽记，是第五家族的徽记。

       “我说博矢，你可真是个废物，那样的团队，你决然灭不掉，真是丢脸埃”搏乐嘲讽道，“无能到，就连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那你可知道，嫡母是第五家族的嫡女，她所出的搏翌则是家族嫡长子……”突然，博矢停了下来，他记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搏乐的母亲是搏翌母亲的陪嫁丫头。

       那是一个可以爱也可以恨的角色。

       “好了，我的兄弟，让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家族之所以派我来给你传信。在这个灾难和瘟疫盛行的季节，那是因为家族发生了大事，任何传讯工具也不能传达的大事。”说到这里，搏乐对一旁的几人点了点头。

       博矢认出这几人都是家族的核心人物，其中一人五阶段，另外几个四阶，排名都在白老之前。究竟是什么事，值得家族如此大费周章——

       怀疑和惊恐一阵阵袭来，博矢突然害怕起来，他害怕那个真实会毁掉自己积心处滤多年的成果。

       “知道么，搏翌死了，嫡母不保……”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搏乐将耳朵贴在博矢耳边。

       博矢瞳孔一缩，多年以来，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但是，他能信这个人吗？

       博矢看着只比自己小三岁的搏乐，他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即便事情真如他所说，博矢依旧势单里薄，难担大任，除非有人相助。博矢不想成为他人棋子，也不想为他们做嫁衣，所以他必须为自己拉拢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短短二十公里路程，博矢走了足足七小时，最后，在离营区大约三百米时，他终于做出最艰难的决定。如果牺牲必不可少，那么，早晚需要被牺牲的东西，与其牺牲在仇人手里，让仇人受利到不如服务亲人。

       他相信，萍不希望仇者快亲者痛。

       ……

       白晓静和栗耀从马厩出来，正好遇见风尘仆仆赶向育苗地的博矢，萍就住在那里。

       “那对兄妹有要吵架了，不过她们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栗耀别有用心地看着白晓静。“蜀黍知道，有些人在你面前说了难听的话，做了难看的事，而你也够乖够听话，但他们都是蜀黍的人，和血亲一样亲。你得原谅他们。”

       栗耀抓着白晓静的手说，他拉着她进入商队帐篷。“我这辈子都没有子嗣，所以，也就这样了，丫头一定会活得比蜀黍更好，成就比蜀黍更大的事业。自然，你会儿孙满堂。”

       白晓静咬了咬下唇，“蜀黍，我要走了。”她告辞道。

       栗耀误解了她的意思。“走？当然要走，我们都要走。”他招招手让白晓静上前帮他，“蜀黍老了，这些数字看得我头都昏了，你来帮我看看。”

       但白晓静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财务是商队机密，外人不当干涉，蜀黍要注意。”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继续。“蜀黍，我今夜就要走了，那些人，蜀黍的人因为担心蜀黍太信任我而我谋害他们利益，所以才弄出这么多事。事到如今我才算看穿了，我才是一切的根本，只要我在，阴谋就不会停息。”

       “丫头是在责怪蜀黍我没有保护你吗？”栗耀问，随后他忽然跳了起来。“你不能和那个欧卡在外面过夜？你不能和头狼睡在外面，丫头，你会怀孕。”

       栗耀象所有女儿外宿的父亲一样紧张。

       白晓静笑了。“蜀黍若是想快速收成的果实，可以种小黄瓜，那个是攀缘植物，遮光效果不错。种下去大概二十天就能收成，味道和番茄不同，但也十分甘甜，最重要的是，它和番茄一样能够生吃，而且迅速能补充大量水分。”

       也就是商队在回程的路上既可以把它们当粮食饱肚子，又可以做蔬菜补充维生素，治疗坏血病等症状，还能当水止渴，这是商队能否顺利路过瘟疫地区的保证。

       这小黄瓜，他要定了。

       “二十天……”栗耀弹着手指沉思，二十天是个关键，无论难民还是商队到时候都应该到了极限，在那时能吃到爽口的果蔬，应该相当不错。比皇帝幸福多了。

       “好，就这么办。”栗耀同意了，略微抬了抬头，却看见白晓静格外冷静的脸。

       “怎么，丫头，还真生气了，不要闹小女子脾气啦。”栗耀哈哈笑的说。“你不会真气蜀黍我了吧？那可不好，好姑娘不能任性。”

       “在其位谋其事，谋其事在其位。蜀黍是队长，需要考虑一个团数百人的利益，而不仅仅一两个人，更何况我只是个外人而已。”白晓静简单地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蜀黍得相信我大到足以处理自己的事。”

       “胡闹，简直是胡闹，哪里有丫头自己上路的说法，你若是小子上哪我都赞成，光着屁股上路都成。但你是丫头，丫头不成。”栗耀生气道。

       “而且，你是不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虽然他被你给抓了，但别忘了他曾经怎么对待另一些女孩儿。”栗耀嗔怪地说，随后缓了缓语气，“听话，丫头，别把二级文明想得太好，有时候，那里反而不如这里。草原宽广辽阔，这里的人心质淳朴……”

       “所谓的宽广辽阔，所谓的心质淳朴那只不过是男子的特权，强权者的说法。去他的粗旷之爱，所有的赞美都是针对那男子而言，全都笼罩着男权的虚伪。”白晓静说。“当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随随便便就把鞭子抽到你身上，蜀黍觉得我还能信这人吗？”

       栗耀把白晓静搂进怀里。“乖，我知道，你这是受了委屈，不过你得知道。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所有人都不容易，你得给他时间和机会。你得慢慢的等，慢慢改造，好男子就象种子，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浇灌呵护才能开花结果。”

       “蜀黍叫我和一个强迫和随意殴打我的人过一辈子？”白晓静惊讶地问。

       “嘘！什么叫强迫，说得多难听，你和秋是夫妻，夫妻该有的本分。瞧我把你惯得都不听话了，知道吗？外面正在……”

       话说到一半，有人急冲冲地进来汇报，发生大事了……

       这一日夜里，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而提前归队的巧笑娘带回了大量姑娘，这些年轻的、美艳的，甚至没有被人享用或的女人在她们所有经之处引发一阵阵惊讶。

       巧笑娘在栗耀的帮助下足足忙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把所有人全部安置好。

       就在就在一群人筹谋所有时，白晓静挑了个空离开，她不想卷进各种阴谋和是非。

       路过萍的库房时，白晓静果然看见搏矢又在那里徘徊。

       “发生什么了？”白晓静担忧地问。

       “没，没事。”搏矢捂了脸，忧心忡忡地望了库房一眼，然后离去。

       房内，萍和查夜女人一起检查培育中的幼苗，现在，她正站在一只用保鲜膜保得结结实实的种植箱前，箱子里是正在进行保湿育苗的玫瑰——鹰找白晓静要的那些种子。

       萍的眼圈微红，估计是才哭过，也许姐弟两人才吵过架。

       这两姐弟平日里总吵架，可每次吵完架，搏矢都会在萍房门外转悠上大半夜，就象现在。

       “真是个可怜的孩纸。”白晓静看看转悠在外面的搏矢，现在是凌晨三点左右，室外气温已经达零下二十度，白晓静看着搏矢冻得发抖。只是，萍似乎没有原谅他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她只是看她的玫瑰，一直看。

       “我能种活它们吗？”萍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品种，要是一起生病或长虫了，叫人如何应付埃还有那些动物，若是都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萍拿了喷壶，去给她的小黄瓜喷水除红蜘蛛，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室外。

       她担心博矢，但却不肯原谅他。

       “这个简单，多看书就好。”白晓静拍着手道。古人云，遗子黄金满籯，不如教子一经，她决定在离开前给萍留下足够多的书籍，那是她能给这个基地最好的财富。

       “孩纸，你再冻下去就要挂了，快回家睡觉吧。”白晓静冲着门外喊，她没有注意到，萍望向搏矢时所带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