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欧卡准时将白晓静叫醒，他的叫榻方式既不野蛮也不粗鲁，但总能把最沉睡的人叫醒。起榻后，首先是早起的一场热身活动，两人进行三天以来第32场较量，目前战况白晓静32负0平0胜。

       “等到有一天你能把我踩到地上了，到时候就由你说了算，而现在，依旧我做主。我叫你背水你就得背，我叫你挑大粪，你就得挑大粪。”欧卡蛮横地说。

       然后是一天安排，第三天的功课依旧是背水，任务五十吨。

       “就算你想要折磨我，难道就不能换点花样吗？”白晓静非常生气。“你不是说有适合我的腿法或身法？难道是在说谎？欧卡大爷，男儿要一言九鼎呐~”

       “连续完成四天任务，并且一小时4躺，连续4小时不休息，你就可以做别的。”欧卡又给她下了个清晰的目标。

       人生需要明确的目标才不会迷失，一根萝卜能累死驴。

       “知道吗？腿法无论多么花俏，力量和速度依旧是关键，当你的攻击无法给予对手有效伤害，再厉害的招式也是白搭。”

       这一日，当白晓静背第十四趟水时，第一批移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些人或是害怕，或是惊讶，或是幸灾乐获地看她狼狈模样。而孩子，无一列外地把她当成偶像。

       男孩们追着她看她下一次昏倒究竟需要多久，而女孩们则害怕地跟着母亲，她们惊慌地看着兴奋得有些过头的男孩们，尤其是那些母亲们。她们对孩子的兴奋惊恐万分，她们担心这些愉悦会触怒男子，从而遭到杀身之祸。

       要知道，男子总在愤怒中迷失自己，而死在暴怒父亲手上的孩子每年都有。

       当她们走进萝卜林里，更多的情绪露了出来，这些人很明显也想加入劳动。对早就习惯了劳动的她们而言，休息反而是种折磨。

       女人们喜欢这生机勃勃的绿，它们所代表的还有希望。

       “请假。”白晓静大叫。

       “不准”欧卡野蛮拒绝。

       “你以后没意大利面吃了１白晓静威胁。

       “私事留在私人时间完成。”欧卡妥协了，现在白晓静做的意大利面是他排在打架、女人之后的第三爱好。而他所说的私人时间自然就是睡眠时间，只是，白晓静一天只有四、五小时睡眠时间，所以她不能浪费，一点都不能浪费。

       支付一定费用后，栗耀答应替她好好照顾这些人，妥善地照顾。

       “不要怀疑我的职业道德姑娘，而且，等你的蔬菜基地建成后，我又会多上一笔收入，每年一笔。祝你成功。”他开心地说。

       ……

       “怎么不去阻止？”离两人大约一百米处，栗耀一边数钱一边取笑自己兄弟。

       “想当初，咱们练武的时候，可是先给师傅挑了整整三年水，虽然挑法不大一样，但结果也就这样。”栗腹说，但他的眼睛直接背叛了他的心。

       “白晓静，那丫头，太顽固，太倔强了，现在她正在兴头上，若不好好吃点苦头，定不会放弃脑子里的荒唐想法，所以就由她蛮干吧。反正早晚她回放弃，而我会盯着他，一直盯。工夫再高，一枪潦倒，哼１

       栗耀拍了拍他兄弟的肩。“可我看来，她的固执和顽强是因为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输给了那样一个货色。她可真不把自己当女人看。我们的丫头，固执得要命，她不会听你说交给我处理就好，她不会。”他的言语带着浓浓自豪。

       说到这里，栗耀停了下来，他看着栗腹至少十分钟。“你是同意那丫头的做法，否则也不会把拳法交给她了，对吧。口是心非的家伙，你只是见不惯小丫头吃苦而已。”

       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个女孩子啊，早晚还得靠男子，那才是正道。”

       栗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世人皆要求女子静、顺、柔，但那是旧世界的标准，如今的世道早已是非不分，所有人皆被欲迷了脑子，那些真心的、完全依赖丈夫的女子，你我都知道，她们过得有多么凄惨。我们不该用旧世界的标准要求她，那是残害……”

       “一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完全仪仗别人同情过活的女子，她们的生活，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埃白晓静说她不想、不甘、不愿意，我也是如此啊，我怎么能忍心她和别的女子一样，被人当猪狗对待呢？”

       “可她现在不象猪狗吗？”

       “现在不做猪狗，以后会比猪狗还要不如。”

       ……

       到第三日夜里，白晓静发现一直雄赳赳的欧卡竟然跟不上她。到了第四日，白晓静睡了个自然醒，行到欧卡房了一看，那男子正在发烧，而且烧到可怕。

       外伤性败血症——

       想想也对，这男子在过去一星期内一直在持续战斗和受伤，无论是与同伴的战斗，博矢的殴打还是与五个部落的摩擦，他总共受到的伤害加起来足够杀死好几人。然而，欧卡并没有休养，而是一直在努力。

       正如他所说，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这男子，每天也许努力十八小时，也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努力。他得在她熟睡之后去催促那些赶路的部落，虽然有她的血液滋润，虽然他本人是个强大的能力者，但终究也是只不过是个血肉之躯。

       “再强的男子也有生病的一天。你可真是狼狈，如果我现在要杀你，那可真是容易。”白晓静笑了，然后退了出去，只当她没有看见他生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大草原的生存原则，白晓静要让他用生命去体会，就象他让她所体会的那些。

       路过萍的住所时，白晓静看见一张惨无颜色的脸，还有整个瘦了一圈的人儿，过去三天以来部落几个女人，弦、晴、流三日日夜不休西照顾萍，但萍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说任何话，伤口的出血也总不见好。

       让人不由地产生一种错觉，萍想用自己的血洗净所有不净。

       “我相信你能走出来。”她抓着萍的手说。

       白晓静去厨房泡了大米，预备做道小吃——红糖米凉糕作为犒劳，因为红糖补血适合女子食用，尤其是失血过多而虚弱的那些。

       然后，她开始练习打拳，首先是栗腹的，然后是本森的，最后是欧卡的。虽然欧卡并没有刻意教白晓静什么，但看多了（挨打），自然也就领悟了。

       汗淋淋地打了一通，然后去河边背自己当天应该背的水，白晓静知道欧卡说得不错，力量的确是女子最缺乏的。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任何招示都是白搭。

       “我在为我的萝卜背水，仅此而已。”她倔强地说。

       3万棵樱桃萝卜，一天需要的水份大约为两吨，再加上几个女人的梳洗，至少需要十吨左右，据说萍一天要洗至少十次澡。因此她决定先背齐这十吨。

       “我的姑娘，若是锻腕力你应该这样提。”栗腹从一旁走来，拧了两个桶给她做示范，他将双伸直举到与肩同高，一手各拧一桶，这姿势，有些象白晓静父亲最喜欢的经典某些武打片中的镜头。如果配上木桩更象。

       白晓静接受了这个意见，然后，她的负重一口气跌到了400斤，这下得跑二十五次才能背够十吨，也就是至少需要五个小时时间，但她不在意。反正时间就是拿来浪费的。

       “到时候大米就泡好了。”

       然后，更多的小孩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跑，还有他们的母亲，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追着白晓静跑。这些女人给营地背去更多的水，有些年轻的甚至学白晓静的样子锻炼腕力。

       ……

       一个又一个，经过二十四小时，直到这日正午，五个部落总算到齐。超过两千五百名移民将商队外面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在此之前这些人或许对欧卡非常畏惧，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这些人全都疲惫不堪，尤其是老人和伤者。

       悲哀、敌对、反抗，各种负面情绪如同雨后毒蘑菇一样疯狂滋生，他们攻击并且抱怨所有的人，就连亲人也不放过。

       因为先到者已经占据营区所有有利位置，迟来者不得不宿在外围，但外围人群在夜间更容易受到野兽袭击，这是个非常普遍的常识，所以各种冲突和矛盾接连地产生。

       现在正是世俗力量干预的最好时机。

       白晓静一边站桩练练气等待体力恢复，一边看两兄弟处理混乱，她要学习所有本领，有用的本领。

       栗腹在商队外架起足以毁灭这些人三次之多的重武器，人群瞬间冷静下来，再也没有人提死掉的马或落下的财物，他们全都安安静静地等栗耀发言。

       而栗耀，既没有哄劝，也没有安抚，他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用工和薪酬制度，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收所有人私有财产。

       只有这样，这些人才会真正走投无路，成为被圈养的劳动力。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所有人都服了，毕竟栗耀和他的队伍在这一带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些由长年累月积压出来的威信让人们很容易就服了，而能力者面对普通人优势大到可怕，所以，他们只当自己是在部落战争中输了，被抓去做了奴隶。

       栗耀在分工和人手分配方面非常有经验，很快就列出至少两位数的工种可供选择。

       他安排男子们从事建筑、狩猎、以及材料收集等方面的工作，而女人则从事种植、养殖、还有食品加工等，即便是孩子和老人也有自己的工作。通过这些工作，每个成人每天大约能赚十到二十个铜币，孩子和老人则能收入五个左右。

       所有岗位工资按天结算工资，这是相当不错的差事，对于女人尤其如此，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们全都属于男子私有财产，不许拥有私人财产。

       现在，她们全都是自由之身，虽然这事还不确定。

       然后两兄弟列出商队出售和收购物品清单，至于那些被没收物品，也在上面，它们都被计算出相应价格，男子可以把它们拿回去，也可以选择换成其他物品。

       男子们目光炯炯地看着武器清单，他们大多不识字，但认得出眼前的武器。某些花费他们整整一生去追求，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全都在上面，虽然他们目前所有财产并不足以兑换，但是他们还有劳力。

       取之不竭尽不之不尽的劳动力。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自己的好帮手，也就是女人。女人是男子的私有财产，这是长久以来根深地固的念头，想要修正可不容易，所以，当男子计算自己收入时，非常自然地把女人和孩子的那份也算了进去。

       这是无法更改的习惯和传统。

       ……

       “五个部落应该各尽其职。”白晓静轻轻搅动锅里的米浆，然后将澄清的石灰水一点点的加入，边加边搅拌，直到雪白的米浆略带点黄色。

       又煮了一会，估计着差不多了，用搅拌器取一点米浆滴入准备好的凉开水中，小蝌蚪的形状非常漂亮。关掉火，将熬好的米浆倒入准备好的模具中。

       “我的乖乖，这可真人讨人喜欢。”厨娘嘀咕着。

       白晓静为凉糕特意准备了小鸭子形状的硅胶模，听弦说萍总看商队里的鸭子，她只有在鸭子路过自己房前时才多多少少有点活气。

       当所有工作准备妥当，栗耀那边也已经进入尾声，天色早已完全变暗，现在，大约是晚上八点，所有人全都饥肠辘辘，尤其是那些移民。想了想，让厨娘给萍送了部分过，因为秋在那里，如果她亲自送去秋肯定碰都不会碰。

       至于她本人，则推了车给栗耀和栗腹两兄弟送过去。

       “哇靠，老板给我们送消夜来啦。”栗耀高兴得就连皱纹也颤抖了起来，招呼着商队兄弟，一行人当着两千五百个饿得头昏脑花的人吃了起来，引得他们口水都快滴到地上。

       “想吃么，听话就有得吃，现在，听话的站左边，不听话的站右边，顽抗到底的站中间。”栗耀边吃边说。

       顿时，中间一个人影都没了，开玩笑，被六架重机枪直着，谁敢顽抗。至于那些战在右边的顽固份子，自然有他们的兄弟姐妹，甚至是路人去劝说。

       栗耀一点操心的想法也没有。

       ……

       修建一个三千人左右的聚集地，工程可不小，防御工事、排水系统、供应水系统，饮水饮食消毒系统、住房、医院、市尝学校……所有的配套设施一样都不能少，除开这些需要长久奋斗的庞大工程，光整理建筑需要的土地，也是一个不轻松的工程。

       白晓静和栗腹一边练习推手一边谈论基地建设，而栗耀已经在吃第十份凉糕，这男子喜欢得就连晚饭都不吃了。

       白晓静不懂建筑，但她有绣布，能召唤出满足一切需求的图纸，只是与文明和科技有关的召唤，折扣全都大到可怕。所以，一口气将五次全部用完，召唤依旧没有结束。

       栗耀看了看基地鸟滥图，览根据图纸设计，聚集地整体机构成梅花形状，五个部落各自占据一瓣，如此安排既不会让他们处得太近产生太多矛盾，也不会让他们离得太远从而隔阂。而从生产力规划上看，他们谁也离不了谁，谁离了谁都不痛快。

       “区分专业，相互对比，那些人会为了所谓集体荣誉做牛做马，相信我。”栗耀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