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微微一挑，阿墨立刻会意的一脚踹在疤脸的膝盖上，让他双腿跪在地上，“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疤脸哭丧着脸，如丧考妣，“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墨又想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他脸上。

       “阿墨......”顾子问口气淡淡的叫停他，“不知者不罪。”

       疤脸听到顾子问开口饶了他，连忙双手合十，向他道谢，“顾少爷明鉴，谢谢顾少爷。”可他理解错了，顾子问只是叫阿墨不要打他而已，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顾子问经常教育下面这些人，要讲文明，能动口解决的就绝不要动手，实在不行非要动手才能解决的，那就速战速决。

       阿墨心领神会，面色凶狠的质问疤脸：“你可以不知道那是少爷的东西，但这东西怎么来的，你总该清楚吧。”

       疤脸惶恐不已，他当然知道东西是怎么来的，也知道这东西来得不合规矩，他以为他这种小角色偷偷摸摸的干点小勾当，没人会察觉，就像过去说的天高皇帝远一样。然而没想到，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见鬼，这次直接撞在枪口上了。

       疤脸连忙自己抽自己，一边抽一边说：“我知道错了，顾少爷，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兄弟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若不是手头紧张，也不会出此下策。”

       阿墨一针见血的戳穿他的鬼话，“疤脸，你能想出逼老子碰瓷儿、儿子行窃这种连环计，这么好的脑子怎么会手头紧张？我看你就是好吃懒做，不肯脚踏实地的过日子。”

       疤脸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阿墨，求他少说一句，“我以后肯定安分守己，顾少爷，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顾子问眼角微微一动，阿墨就不跟疤脸废话了，双手交叠背在身后，笔挺的站着，宛如一尊门神。

       少了阿墨咄咄逼人的质问，屋里就剩下疤脸一个人不停的求情的声音：“顾少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豆大的汗珠从疤脸的额头上四颗四颗的往下滴，他抬起手去擦，擦着擦着，又开始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的声音清脆的响彻房间，还激起了声声回音。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瘆人，平常把疤脸奉为疤哥的几个小混混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顾子问，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顾子问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冷眼看着疤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等他把自己的脸都扇得肿起来了之后，才淡淡的开口，“顾先生立下的规矩，你都敢打破，我要是原谅了你，怎么跟其他兄弟交代？”

       疤脸听到顾子问这样说，眼里的恐惧无限倍的扩散，他僵了一秒，马上回过神来，猛地冲顾子问磕头：“顾少爷，求你饶我命一条。”他不敢再奢望顾子问会放过他，只求他留下他的命。

       顾子问还是那种风轻云淡的口吻，一点也不严厉，顶多是有点严肃，“如果每个人犯了错之后求两句情就算了，那还要规矩做什么？”

       疤脸跌坐在地，一脸绝望的表情。

       顾子问懒得看他这副又肿又惨白的死鱼脸，开始进入下一个步骤，“有一个叫夏建的，跟你借你一万块钱，把他的欠条交出来。”

       疤脸赶紧连滚带爬的滚到那张“多功能”的桌子边，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欠条，在里面手忙脚乱的翻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贷款人叫夏建的欠条，又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回来，直奔顾子问而去。

       阿墨在他离顾子问还有五步远的地方伸出手拦住他，“离少爷远点，你身上脏。”

       截过欠条看了看，阿墨俯首禀告道：“少爷，是夏家的欠条。”

       “月息是多少？”

       “一毛二。”

       “现在的银行贷款利息是多少？”

       “一年期及以下4.35%。”

       问了阿墨这两个问题后，顾子问转过头来问疤脸，“你知道顾家放贷的规矩是什么吗？”如果他不清楚，他可以再给他重申一遍，“贷款利息不能超过银行同期的四倍。”他叫疤脸自己算一算，“你超标了多少？”

       疤脸不敢说话，因为他犯规是事实，怎么说都是错。

       “拿刀来。”顾子问要杀一儆百。

       靠在他胸前的明雪茉轻轻一颤，其实刚刚疤脸每扇自己一个耳光她都会轻轻颤栗一下，她也开始相信，原来顾子问真的“可凶残了”。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比阿墨有温度多了，但那听似温和的声音里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尽管她眼里只有顾子问伟岸的胸膛，看不见这间屋子里是怎样一副画面，但她大概猜到了顾子问是一位什么样的少爷，跟放高利贷的地痞流氓讲规矩，这种事肯定不会是商人做的。

       那么......他让人拿刀来，是要做什么，断腕，还是杀人？她以为这些只是电影镜头里的故事，原来现实生活中......也是存在的。

       明雪茉感觉到有人走到了顾子问身边，过了很短的一小会儿，只听“铛”的一声，应该是顾子问把刀扎在了地板上，跟着他对疤脸说：“自己动手。”

       疤脸惊悚的望着脚底下锋利无比的短柄匕首，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了两步。

       顾子问神色清淡的望着他，“怎么，不敢？”

       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应该最清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个道理，有胆子欺负别人，就该做好自己有一天也会栽在别人身上的准备！除非......他已经强大到任何人都动不了他的地步。

       “今天是我第一次听说你为非作歹，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多一个选择。”顾子问对阿墨动了动手指，“给他一根线。”

       阿墨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卷平常缝补东西用的白线，从上面扯下来一段，丢在匕首旁边。

       顾子问这才开口，“你自己选，哪边用刀，哪边用线。”

       疤脸不知道这条普通的白线是用来干什么的，但他早就听闻过顾少爷行事风格独特，只怕这条细细的白线比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更可怕。他也知道了，他的迟疑已经惹怒了顾少爷。

       他连忙用右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刀，惧怕的说：“我......我选刀。”

       顾子问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像微笑一样，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残忍和嗜血，“右手刀，左手线，动手。”